阮晨知道颜芊说的是事实,包括她有幽闭恐惧症的事儿。
但该怎么定义这个“事实”?
难道她要告诉南景,自己和她确实见过,但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恐怕自己会被送去做精神鉴定,搞不好还要关在颜芊的隔壁。
但如果她矢口否认的话......被怀疑精神有问题的就是颜芊了。
“很难回答吗?”南景审视着阮晨脸上神情的每一个细节,放在桌子上的手的每一个小动作。
阮晨微微低下了头,“没有...但是她说的是事实。”
阮晨自己也发现了,以前她是不怕黑的。在梅城的时候,很多个天上一颗星子都没有的夜里,她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在贫民区的巷子里晃悠,手上也沾过小混混的血。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睡觉开一盏小灯,发展到现在,她甚至需要有明亮的大灯照着才能入睡。
她开始恐惧在黑暗中一个人独处。
就好像...悲惨世界的那个阮晨在一点点影响着她。
“没见过,但颜芊说的关于你的信息是真的,”南景好像若有所思,“你能解释为什么吗?”
“南所,”阮晨忽然反客为主,“或许您能不能解释一下,南流水是您什么人?他为什么要逼迫薄年替他考试?南家为什么要对世俗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薄家出手?阮家又是怎么卷进这件事情里的?”
阮晨坐直了,眼神清亮冷冽起来,姿态放松,忽然没有了先前谨慎、畏缩和局促。
南景显然不会被阮晨这招唬住,“别岔开话题,聊聊你的事。”
阮晨根本不退让,“南所,这不是我的事,这是我们的事。要真算起来,对薄年进行精神控制的是颜芊,可是按照那些人的说法,她可是再替你们南家办事。您现在把颜芊控制在研究所手里,就不怕闲言碎语?”
她刚才吃饭的时候想的就是这件事。
想清楚了,就忽然不想装孙子了。
南景忽然笑了起来,他根本没被阮晨这番虚张声势吓到,也没搭理阮晨的质问,“我以为你是来质问我为什么要当幕后黑手,害你同学...原来你是冲着颜芊来的?真认识啊?对她这么上心?”
话题又绕回了阮晨身上。
她轻声叹了口气,疲倦的靠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起两个世界的点点滴滴,抬手,指尖抵住太阳穴用力揉了揉。
眼神荒芜、哀伤又苍凉。
“颜芊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我们不会为难她,她只是需要配合调查。”
“后果呢?”
“退学是毋庸置疑的,要是调查没问题,她确实受人蒙蔽的话,只退学就行了,她可以再考一年,总的来说,只要她听话就不碍事。至于其它...要看他的配合程度。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虐待她,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一面。”
阮晨想起了那天晚上颜芊看她的眼神——刻骨的恨,好像真的是自己毁了她一样。
“不用了,谢谢南所,打扰了,先走了,告辞。”
阮晨起身离去,一下午的等待得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回答。
“丫头。”南景喊住了他,语气很柔和。
“你和颜芊的事情,我随时等你告诉我——我知道你不想说有你的顾虑,我可以等。”
阮晨的背影在门口停驻了片刻,诚恳,“谢谢南所。”
“那个...以后叫我教授就行,一口一个南所多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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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景派人把阮晨送回了家。
阮晨心情还算不错,颜芊没什么大事儿,就算退学,以她的能力再来一年也不会考得太差。
至于南家和阮家的破事儿,让这些老家伙自己操心好了。
只要这些麻烦事儿不找上门,她也不想主动揽麻烦上身。
车停在公寓楼下,阮晨礼貌地道谢,下车,往楼洞里走,然而拐角处突然钻出了一个影子,朝阮晨的方向扑来。
阮晨瞳孔一缩,但是没等她出手,南景派来送她回家的那名小伙子已经先她一步挡住了来人,直接掐住了那个人影的脖子,把她抵在侧方的墙壁上。
阮晨看清了来人。
是一张她意料之外的脸——她甚至都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这张脸。
阮晨示意那个小哥哥把她放下,“没事,我能处理。”
小伙子也发现了这个人没什么攻击力,松手。
玉婉清捂着脖子上的掐痕,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起来,抬眼看向阮晨。
阮晨居高临下,身上那么被她收敛了很久的戾气悄然露头。
“这么快就出狱了?阮正德没少花心思给你打点吧?”
街角的咖啡厅,阮晨和玉婉清相对坐下。
她自然不可能带玉婉清回家坐,不耐烦的就近找了这样一个地方,“有话赶紧说。”
玉婉清见阮晨这种不拿她放在眼里的态度,又想起这两年自己在牢里过得苦日子,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怨毒,很快被不情不愿的讨好代替,“晨晨,阿姨是有事求你帮忙。”
阮晨往面前的牛奶里加白糖,“要不还是先说说,你的十年刑期是怎么两年就出来的?”
玉婉清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但她确实有求于阮晨,还是说了,“正德帮我办了保外就医。”
“阮董果然手眼通天。”阮晨嘲讽了一句之后,就不在说话,冷着脸,慢慢的把牛奶里的细砂糖搅开。
玉婉清开口了,“晨晨,我知道你恨阿姨,但是阿姨这个忙也只有你能帮。”
阮晨还是不说话,喝了口甜度刚刚好,温度也刚刚好的牛奶。
玉婉清硬着头皮,“阮晨,是韵寒的事情。现在你爸这边有急事需要她回来一趟,也派人去F国了,但是那死丫头不知道怎么心就这么狠,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国!”
“阮晨,阿姨知道你是有本事的,阿姨求求你,帮我把那个死丫头弄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