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阮韵寒生平第一次用这种音量和这种语气对阮正德说话。
在比赛结束那天晚上,所有的丑闻一起爆发,第一军事学院的退学通知书也发到了阮韵寒的邮件里,阮洛始终联系不上,六神无主的她只得去寻找苏缙。
她几乎动用了自己在m国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查苏缙的车牌,查他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还有自己偶然从苏缙嘴里听说过的朋友的名字。
她没有找到苏缙,反倒是被苏缙的仇家先寻上了门,高高在上的阮家大小姐被一闷棍打晕,装在麻袋里,扔到了苏缙面前。
身边从不缺女人的苏先生当然是没有多看一眼,甚至有些嫌弃的往一侧退了一步,气定神闲的示意对方,“你找这样一个货色过来,是想跟我交换什么?”
“请苏先生的人撤出西区,总要给我们这些小帮派一点活路。”
“哦?”苏缙懒洋洋的挠了挠头,“那些求到我苏家面前的商户……你们也没有给他们活路啊。再说你把阮家的大小姐绑来,我就能松口了吗?”
阮韵寒被扔在地上,拼命挣扎着,白皙娇嫩的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出了几道血痕。
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礼裙,一番折腾下来衣服有些凌乱,颇有些春光乍现的意味。
苏缙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扯下西装外套扔在了她身上。
和苏缙对峙的是m国的几个地下帮派,m国的治安素来不好,不少商户非常乐意给这些帮派交些保护费,换来自己的平安。
这个地下生意一直以来都垄断在在苏家手里,但近些年来随着苏家其他生意的扩张,降低了这方面的关注,其他几个帮派阶级占了苏家的一部分地盘。
对苏家而言,收保护费这个生意的油水也并不是很可观,有很大一部分目的是为了宣示苏家的地下实力。
若是那些也想来分一杯羹的帮派能老老实实按照苏家的规矩办事,苏家也并不介意和他们分这块蛋糕。
但偏偏就是他们太不老实了。
苏缙这次来到m国,公开身份是第一军事学院前来参赛的学生,实际上他是代表苏家来处理这些事务。
“苏先生,我们当然知道最近的您身边的女人是阮家的大小姐,可她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没人知道她在这里。阮家最就算是要人,也会找到你们苏家头上。”
苏缙笑了笑,没说话。
“苏先生,我再问您最后一次,您到底愿不愿意退出西区?如果您拒绝的话,恐怕你和阮家这位大小姐只能去地下做一对儿苦命鸳鸯了。”
苏缙手无寸铁,还是那么气定神闲,走到阮韵寒身前,蹲下,温柔的笑,“你这是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麻烦事收不住场子了,才想着过来寻我?”
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阮韵寒对他有一种骨子里的淡淡的畏惧,就算是在这种境地,苏缙略微一逼近她,她就本能的蜷了蜷身子。
她甚至下意识的撒谎,“只是找不到你很担心,再说我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出头替我摆平?”
“真的?没骗我?”
“没骗你。”
阮韵寒的脑子完全是宕机的状态,只是本能的怕又惹苏缙生气,招来他在人前的一巴掌。
“行吧,”苏缙略有些粗糙的拇指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血痕,“看在你来找我的份儿上,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出去之后我都会帮你摆平。”
他的声音很低沉,只有阮韵寒听清了。
苏缙的话音刚落,几人所待的地下仓库四面八方传来了警笛声和枪响!
那些人脸色骤变,和苏缙不同,他们都是警方通缉榜上有名有姓的人,警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
苏缙已经在这里被他们关了两天,警方那里都没有任何动静,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锁定苏缙的位置的?
警笛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苏缙动了。
他干脆利落的夺了离自己最近的人手上的那把刀,一刀割开捆着阮韵寒的绳子,问了一句,“能跑的动吗?”
阮韵寒点了点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把你高跟鞋脱了。”
阮韵寒很听话,她明白此刻到了自己和苏缙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自己能顺利闯过这一关,或许能真的在苏缙身边拥有一席之地。
而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她也看明白了,苏家的势力绝对深不可测,先前是自己看走了眼,现在看来苏缙是可以依附的对象。
苏缙似乎对地下仓库的路很熟,拉着她一路狂奔,阮韵寒娇嫩的足底在粗糙的地面上磨出了血痕,一贯娇生惯养的她居然生生忍住了锥心的痛,她知道自己必须活着和苏缙逃出去。
阮家是不会管她的,她在和阮晨的对决中失势,回去之后,父亲一定会顺水推舟的巴不得她退学去联姻。
哥哥也指望不上了,母亲还在替自己坐牢,除了苏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所以当两人跑过一个转弯,一道寒芒从暗处刺出的时候,阮韵寒连想都没有想,挺身挡在了苏缙身前。
后来的事情她只有朦朦胧胧的记忆。
她感受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也能感受到苏缙的歇斯底里,她感受到手术台的冰冷。
但当她醒来,守在自己身侧的,不是那个自己舍了命相护的男人。
是阮家的人。
“小姐,先生让我们把您接回国好好修养,他说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放在异国他乡他不放心,让我们现在就给您办手续回国。”
阮韵寒当然不相信所谓不放心这套鬼话,她只是没有想到阮正德心里当真没有半分父女亲情。
重重的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阮正德的怒斥传进她耳朵里,“我娇生惯养了你二十年,你难道不应该为这个家里做出点什么吗?还不赶紧给宋先生道歉!”
二楼吃瓜的阮晨咂了咂舌。
虽然阮韵寒现在看上去确实挺惨,但要真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一手好牌被她活生生的打个稀烂。
她要是真的循规蹈矩,再回到华国后不生事端,不想着处处跟阮晨整个高低,等她韬光养晦从第一军事学院毕业,再加上阮钦的支持,在阮氏集团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不是难事,说不准婚事也能自己做主。
宋先生一边假意劝着阮正德让她不要动怒,但那只手已经不安分的抚上了阮韵寒的脸颊,嘴里还做作心疼的说道,“你看看你父亲怎么下手这么狠?你也是性子倔,不过你放心,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阮正德在一边添油加醋,“还不赶紧谢谢宋先生。”
阮家的大门就在这时候被人一脚踹开了。
男人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径直扶上了阮韵寒的轮椅,“阮先生,这是我苏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