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薇的意外死亡没有给清野酒吧带来任何影响。
阮晨生怕酒吧人多阮韵寒跟丢,在吧台坐了会儿,确认阮韵寒进来后,才不急不慢的朝和陶然约定好的包厢走去。
陶然没戴面具,戴了顶鸭舌帽,帽檐低低的遮了一大半脸,只露出一个下颌线弧度锋锐的下巴。
阮晨踏进包厢,手里拎了一瓶汽水,坐在另一侧沙发上。
“怎么突然不舒服了?”陶然起身关门,去看阮晨,“老板还说要请你常驻,我今天都把你排上了。”
阮晨打了个哈欠,单手在桌子角把汽水瓶盖起开,懒得往杯子里倒,直接灌了半瓶,神情恹恹的,“心情不好。”
“许薇薇的事儿?”陶然轻叹了口气,“挺好一女孩儿,确实可惜。”
“你们很熟吗?”阮晨漫不经心的透过包间门的那块玻璃看着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套陶然的话。
“怎么?”陶然笑,靠在沙发上,手臂伸展开,“想帮许家伸冤还是想帮市局破案?”
陶然已经从徐小兰那里了解到了阮晨的一些信息——比如她是京华理工段经赋教授看好的天才,再比如她和阮家的关系很僵。
也难怪她对他的身份毫不在意。
“许薇薇的死可疑,我明天刚好要去许家,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阮晨懒散的把腿蜷起,“你和小兰姐不是老朋友,我帮她你不乐意?”
阮晨闲着没事的时候扒了影帝陶然的资料,京华理工毕业,本来也该是搞科研的好苗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出了道,一火就是十年。
和徐小兰算是同门。
见阮晨是真的要帮忙,陶然放下酒杯,态度认真起来。
“我刚出道她就捧我——不是追,是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的那种捧,后来也就熟了,她经常跟我说许家的事儿——她有个先天智力残缺的弟弟,家里一直让她照顾这个弟弟,她想和男朋友结婚也不许,想出去工作也不许,但是物质上也从没亏待过她。”
阮晨敛着眉眼,安安静静的听着。
包间里只有陶然富有磁性的、凉凉的声音在流淌。
“我在青野酒吧的场子玩了几年,除了我经纪人一直没人知道,前段时间我经纪人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姑娘就找了过来,但她也不打扰我,就一个人在楼上喝酒,喝多了就哭,我会安排人送她回去。”
“直到那天晚上。”
陶然轻轻叹息,眼神里全是缅怀,修长的手指捻着佛珠。
阮晨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门外,阮韵寒的身影已经转了三四圈。
她放下手里的果汁瓶,歪头,冲陶然痞痞的笑,“你那天让我陪你上来,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么大一人情你不得还?”
“...你能看上什么?”
阮晨起身离开,临走没关门,扔下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去趟洗手间,回来再告诉你。”
陶然喊了一嗓子关门,那道走远的身影没搭理他。
他也懒得起身,拿起帽子扣到了头上,掏出手机开了一局游戏打发时间,在心里琢磨阮晨能要什么。
段经赋看上的学生,想要什么没有?
他能给的都是世俗的东西,对这种天才来说应该挺没劲。
半晌阮晨还没回来,包间倒是来了别人。
陶然从游戏里抽空,瞄了一眼那人手里端着的托盘,不耐烦,“没让送酒。”
端着托盘的人细声细气,“阮晨小姐叫的。”
怪不得半天不回来。
陶然抬了抬下巴,“放下吧。”
他伸手,去拿托盘上两杯酒的其中一杯。
指尖触及微凉的酒杯那一瞬,鸭舌帽下,陶然眼神忽然警惕起来。
阮晨不喝酒,自己每次见她,不是在喝果汁,就是在喝汽水。
阮晨在清野酒吧也没用过真名,这里的人都管她叫白姐。
毕竟是京华理工毕业的,和沈小兰师出同门,陶然在脑海里微微一过,就想起这人是谁了。
那天在市局见过的,阮晨的姐姐。
沈小兰说过,两人关系僵的很,同父异母,也不怎么亲。
他玩味的笑了笑,放下手机,“我朋友看上去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坐下一起喝?”
阮韵寒心里倒是生出了失望,小道消息说影帝可是高岭之花,生人勿进,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但她还是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杯酒放在陶然身前,“先生您慢用。”
一楼,阮晨从储物柜里拿出电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轻车熟路的接入了清野酒吧的网络,入侵了监控线路。
故事的发展果然和她设想的一样,无聊且老套。
手机微微一震,是陶然。
“好玩吗?”
阮晨笑,监控里陶然一副玩游戏上头的模样,阮韵寒焦急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把酒送到嘴边。
她回复,“你不是问我怎么还吗?喏,机会来了,好好表现。”
陶然:“我真的不想再进公安局了,上次被狗仔拍到,工作室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压下来。”
阮晨:“堂堂影帝说话不算话?”
陶然打了个求饶的表情包。
五分钟后,包间门被一脚踹开。
依然是热心市民的举报。
热心市民还提醒了他们记得第一时间调监控。
一大清早,阮晨还没睡醒,巨大持续的拍门声硬是把她拽了起来。
她皱眉,起身,拉开门,抬眼冷冷的看着砸门的人,“有事?”
是玉婉清。
上来就是质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阮晨压着起床气,冷着脸下楼洗漱,轻描淡写的回,“你一住家保姆管得着?”
阮韵寒昨晚跟着阮晨出去之后就没再回来,玉婉清打了一夜手机都是关机,阮正德也找人查了,还没结果。
昨晚送阮韵寒的司机说,大小姐只让她送到了人民广场,另外打了一辆车。
阮晨洗漱完,松松的把头发挽起,拿起餐刀漫不经心的给面包涂巧克力酱。
玉婉清冲过去还想逼问,看到阮晨一抬眼时眼底的戾气,又看到在她掌心泛着冷光的餐刀,语气立马软了。
“你们昨天是前后出去的,阿姨心想你们可能顺路。”
阮晨重重放下餐刀,铁器和大理石台面相撞出脆而凉的声音,和她的语气一模一样,“不知道,不顺路。”
她小口小口吃着三明治,嫌噎得慌,又起身给自己倒了冰牛奶,玉婉清的手机响了。
“是阮韵寒的家人吗,这里是市局,通知您一下,您的女儿目前涉嫌投毒,正在接受调查......”
手机从玉婉清手里滑落,重重的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