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便杀了,你待如何?”
我冷笑着扫了一眼车厢里的人,索『性』抱起膀子靠进了柔软的座椅里。
事实上,当他们将我们和向叔、季果果刻意分开那一刻,我就已经预料到情况不妙。
眼见来者不善,再否认已经没有意义,索『性』直接摊牌,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这是一辆七座大吉普,此时我和谢志坚坐在中间,驾驶、副驾以及后排座位上坐的都是他们的人,而开口说话的,便是后排中央那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兜遮住了半张脸的家伙。
见我竟然一口认下了命案,车厢里顿时一阵沉默。
寂静,静得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开车的刻意放慢了车速。
副驾上那人,也微微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盯紧了我们。
后座左右两边的人,也都绷紧了身子。
很明显,只等中间的帽兜男一声令下了。
帽兜男顿了一下,缓缓掀开了帽兜,『露』出了惨白的脸。
从后视镜中看到这张脸,我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
这人的容貌并不突出,但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不止是皮肤,头发、眉『毛』也都雪白,如果不是那双微微泛着淡粉『色』的眸子里还有点『色』彩,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体内的血早就流光了。
随即我微微一笑:“善岐大夫,又见面了。”
虽然他的容貌看上去与上次相见略有不同,但凭气息,我还是一下就认出了他。
善岐却并不搭话,而是冷冰冰的说:“既然你这么直率,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我们可以不计较你杀了熊琳琳的事,也可以不问你们的身份,但不管你们来此有何目的,日落之前,给我滚出龙关地界,否则,你们就将成为三寨共同的敌人。”
敌人二字出口,车厢里本就紧张的气氛再度升级。
善岐的四名手下,尽皆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意。
那是一种野蛮粗犷中,透着血腥的杀意,被其笼罩,感觉就像看到一群身披浴血战袍,腰上挂着尚在滴血头颅的战士,晃动着手里那已经卷了刃的战刀,从蛮荒的旷野中缓缓向你走来一样,令你不由自主的想逃。
同时,我耳中仿佛听到了刀锋出鞘时,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眼见前方载有季果果的车,渐渐远去,下一秒,我突然笑了。
善岐这是拿我当白痴了,三寨之间眼看就要生死相搏,他还拿三寨的名头来压我。
“呵呵,善大夫这话,夸张了吧?”
不等他开口,我又补充道:“我倒是觉着,你们应该谢谢我。”
“要不是我替你们除掉熊琳琳这个内鬼,你们恐怕还在犹豫着,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吧?”
被我戳穿了牛皮,善岐却没有丝毫尴尬,眸子里寒光闪闪:“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没错,你不杀她,我们也不会放过她。正因为你杀了她,我才会坐在这里好言相劝。”
他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显然,他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已经看穿了我玄门中人的身份。
但那个时候,他以为我是熊琳琳一党,所以并没打草惊蛇,而是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出其不意的处理掉我们。
可我现在居然把熊琳琳给杀了,等于证明了,我们并非与熊琳琳勾结的邪人。
虽然他还不知道我们真实的身份和意图,但只要不是熊琳琳一党,就不算是敌人。
所以他才会现身,“苦口婆心”的劝我们滚犊子,别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添『乱』。
弄清楚这些,我也算松了口气。
应该用不着立刻跟他们动手了,要是现在就跟他们打起来,后边的事情,还真不好办。
“我们就是想看个热闹,善大夫没必要这么紧张。你回去和苗王说说,告诉他,我们只是恰好路过,并不想『插』手你们苗寨的事情,就把我们当普通游客好了。”
善岐闻言却怒哼一声:“借你们汉人一句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给我滚!”
他这话出口的同时,身边的两人同时苗刀出鞘,一下穿透了椅背,顶在了我和谢志坚的后背上,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刀尖穿透了我的作战服,抵在皮肉上的轻微刺痛。
不得不说,这两个苗人的身手确实不错。
隔着厚厚的座椅,居然能让刀尖穿透我的衣服,直抵皮肉,却未伤我分毫,这分寸拿捏得太好了,用刀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就连前边那个开车的,也是个老手,车里头剑拔弩张的,他却还能把车开得这么稳当,没经过点风浪,还真不可能有这等心理素质。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论玩刀,老子足够当他们祖宗!
我冷笑:“我们汉人还有句话,叫狗咬吕洞宾!”
话音未落,我的气息已经锁定了他们的苗刀。
本来握在他们手上的苗刀剧烈颤抖起来,任他们使出全身解数,也无法控制,刀尖猛的调转过来,直接抵在了他们的咽喉上。
在我的气息笼罩下,道行低于我的人若敢玩刀,那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人大惊失『色』,不敢稍动。
而善岐的脸『色』也很难看,几次想要出手,最终还是忍住了。
“看来你们是不肯走了?”
我没理他,径自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然后按下了免提。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了洛凝风的声音:“你们在哪儿?”
我笑道:“我们很好,放心,你那边怎么样?”
“有几条狗守着,不过,算不了什么。”
“那就好,这样,再过半个小时我要是还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给寨子里其他的游客通个气,就说有其他苗寨的人要到西戕去寻仇,让他们赶紧逃,否则一旦被殃及,死伤难免。”
电话里一阵沉默,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好,半个小时,我现在就开始倒计时。”
放下电话,我再看善岐的脸『色』,那就不是难看二字所能形容了。
显然他没想到我轻易掐住了他们的要害。
他们明知大战在即,却不驱散游客,为的就是让游客参加芦笙会。
参加的游客多了,左江寨就算想在芦笙会上大动干戈,也得顾忌着影响,不敢伤及无辜。
如此一来,他们就会缚手缚脚,否则动静闹得太大,上级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到那时,左江寨就算赢了,也得连本带利的全都赔进去。
不得不说,西戕这一招虽然有点不太仁义,但在实力不如左江的情况下,也不失为一记妙招,至少能削弱左江的士气,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肆意胡来。
可要是被我这么一豁楞,游客非跑光了不可,左江寨一旦放开手脚,西戕可能不止会输掉比赛,寨中老幼怕是也难免出现死伤,这是季果庆铜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善岐是无论如何都担待不起的。
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了:“我们,就是想看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