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妩看着一直拉着自己的那双手,那双手还在颤抖,触碰自己的时候生怕碰坏了一般,很是小心谨慎。
“父亲,用膳吧。饭菜都快凉了。”
肖震霆回过神来也不曾放开她的手,另一只手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囡囡可喜欢吃这个?”
池妩笑着点点头,“父亲,我不挑食。”
肖震霆有些手足无措,“我.....”
池妩安慰着拍了拍他的手,“父亲,您太紧张了,放松些。”
肖震霆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又忐忑的问道:“妩儿你怎会去做了王爷的属下?”
池妩愣住了,这事儿........
“我医术很好,王爷给钱找我办事儿,给了我个‘隐一’的名头,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属下,建立了银羽宫,专门治病救人。”
众属下:.....................
肖震霆这才露出了笑意,闺女说的话,他自是一万个相信。
可是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那面上的笑意又马上退了下去,“那个张婶对你可好?”
池妩笑着摇了摇头,说些几句真话,“她对我不好,时常打骂我。被一路行医的周神医瞧见,他救下了我,收了我做徒弟。”
肖震霆猛的一拍桌子,“她找死!”
池妩又安慰道:“当初师傅带我走时,已经教训过他们了,想必他们已经死了吧。”
肖震霆的怒火哪里是这两句话就能压下来的?一直不停的骂着。
可是骂着骂着他又骂到了自己头上,甚至狠狠的给了自己几巴掌,整个脸都被打得肿了起来。
他的眼眶又红了,桌上的饭菜他是一口都吃不下。
“妩儿,我肖震霆不配.....不配当你父亲....要是我知道自己会有失忆这一遭,我一定守着你,去打猎养活你!绝对不会离开你一步!”
池妩看着他,眼底都是暖意,“您要是不配,我便不会硬要给您去除淤血了。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听完这话,肖震霆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停的抽咽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池妩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就直接出手打晕了他。
她扶着父亲朝周围的属下道:“扶我父亲下去歇息吧。”
没办法了,再由着父亲这么激动下去,怕是会激动得厥过去了,还是保命要紧。
她看着属下把父亲背下去,无奈的勾起唇角。
乔南兮适时端上了一壶热茶,“宫主也累了一日了,您先喝口茶,属下再叫人给您上一桌热菜。”
池妩道:“不必了,你也坐吧。”
乔南兮道过谢这才坐了下来。
“日后咱们就是银羽宫,不要说漏嘴了。怕是还得去京都,你当我的侍女,随我一同去。”
乔南兮道:“好。”
池妩似是闲聊道:“若你是我,你会和自己父亲说出地藏宫的事儿吗?”
乔南兮沉吟良久,才道:“属下不会。”
池妩笑了出来,“我也不想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乔南兮道:“或许至亲之人不会在乎这些.....”
乔南兮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气。
池妩看向她,“你敢赌吗?”
乔南兮沉默了下去。
是啊!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情,何必用那些腌臜事儿去试探呢?
池妩垂下了头,她也不敢去赌,万一父亲不觉得她勇敢,只觉得她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呢?
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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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池妩一行人要启程前往京都了。
肖父是一定要带着池妩进京都的,从前没能给她的安稳富贵如今是说什么也想补上一些。
池妩只能和父亲交待对外只说是裴寂手下之人解了他的毒,还治好了他的失忆。
他恢复记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肖父哪有不应的?哪怕池妩立时叫他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肖父一路上都不让池妩自己骑马,只让人弄了各种软软的垫子放进一个大大马车里,好让池妩坐的舒服。
他也一同坐在马车里,时不时递上一盒糕饼,再时不时递上一杯茶水,还从怀里不停的掏出各式糖果。
又不停的问着冷不冷?热不热?
对池妩那简直是伺候得无微不至,池妩也是被伺候得那哪儿都不得劲儿。
“父亲,您歇会儿吧。”
肖父给池妩扇着扇子,连忙摇头,“我不累!为父就怕你热着,这么扇着可还好?”
池妩叹了口气,笑道:“已极好了。”
肖父又试探着开口道:“为父还娶了……..”
池妩打断了他,道:“我不怪您。母亲也不会怪您。”
肖父眼眶又红了起来。
池妩知晓他这些年的不易,哪里会怪他?母亲已然过世多年,父亲失忆另娶也实在怪不得谁。
如今父亲恢复记忆,怕是心里已然被对自己和对母亲的愧疚填满了。
可是那一个女人和孩子又何其无辜?
这样过下去便已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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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池妩一行人到了京都。
因着不是和北疆大军一起回京,他们一行人也没有引起注意,再加上肖父一直和池妩坐在马车里,裴寂的人也不知晓他们已经回来了。
到达城东九曲巷,肖父先下了马车又递进马车一顶白纱斗笠。
“闺女,咱们遮遮,可不能让旁人瞧见你。”
池妩嘴角抽了抽,带上斗笠这才伸手搭着肖父的手下了马车。
池妩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娇弱的时候了。
院子四周都是裴寂隐卫和地藏宫的人,瞧见‘陈将军’带回来一个女子,都纷纷把这消息送了出去。
肖父直接拉着池妩进了院子,沈氏拉着儿子迎了出来。
“夫君,你可有受伤?!”沈氏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那陈念一也跑过来保住了肖父。
肖父看着这母子两心里也是无味杂陈。
“咱们先进屋,我有事儿要说。”
沈氏这才看见自己夫君手里拉着的女子,她心下缓缓一沉,拉着孩子进了屋。
肖父拉着池妩坐下,池妩才摘掉了头上的白纱斗笠。
沈氏指着池妩,“这位不是.....”
肖父道:“长缨你也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