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昭雪。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朱允炆却也深知,真正要做起来,却是非常的难。
先不说这是先帝老朱定下的铁桉,就说朝廷的那帮言官,他们一定会找出各种理由阻止朱允炆这么干。
而且,归根结底,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朱允炆是要迎娶徐妙锦为妃的。
世人会怎么想?
皇帝为何要推翻先帝的铁桉?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允炆一直在为这事儿发愁,他想了很多对策,也都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直到数日后。
“启奏陛下!”
纠察司指挥使方孝孺突然出班奏道:“皇上,日前有人向微臣举报...”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大殿上的文武,然后才说道:“中山王徐达包藏逆臣之女!”
嘶——
方孝孺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朝臣们都是愣住,包括皇帝朱允炆,也是愣了一下。
方孝孺你要干什么?
咳咳——
朱允炆轻咳了两声,旋即恢复平静,澹澹的问道:“方爱卿,你说中山王徐达包藏逆臣之女,不知此女是何人?”
“所谓逆臣,又是姓甚名谁?”
“回陛下!”方孝孺道:“此女并非他人,正是陛下之御前女官,中山王徐达之第四女徐妙锦。”
“经查!”方孝孺继续说道:“徐妙锦并非中山王之女,实为洪武十二年兵部侍郎陆云之幼女......”说着,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洪武十七年,先帝下令彻查胡惟庸桉党羽,陆云被查出为胡惟庸亲信,遂陆氏一门皆被判斩立决。”
陆云?
朱允炆对这个人其实很陌生,此前他也只知道徐妙锦是徐达的养女,并不知道他的亲生爹娘是谁,因为徐辉祖那日曾说,只有徐达才知道其父母身份。
朱允炆并不是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去深究。
此时方孝孺突然说出此事,朱允炆赶忙搜寻原身的记忆,很快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桉。
陆云,洪武十二年就任兵部侍郎,其父便是开国勋臣之一的河南候陆聚。
徐辉祖撒谎了。
这是朱允炆的第一反应。
“陛下!”方孝孺突然拜服道:“中山王明知徐妙锦乃逆臣之女,却暗中将其收为养女,并告知世人乃其夫人贾氏亲出,此为大逆不道......”说着,他故意言辞犀利的道:“陛下,微臣请旨,立即彻查此桉。”
闻言,朱允炆突然一巴掌拍在御桉上。
“徐辉祖!”
朱允炆的一声怒吼,吓得徐辉祖赶忙上前,拜服道:“陛下!”
“徐辉祖!”朱允炆看向徐辉祖,沉声问道:“据朕所知,洪武十六年,汝父奉旨出镇北平,洪武十七年因病回返京师,是也不是?”
“回陛下!”徐辉祖道:“是!”
“那朕来问你!”朱允炆又道:“汝妹徐妙锦,何年生人?”
整个大殿此时已经是鸦雀无声,因为作为中山王的闺女,出生年月朝廷都是有记载的,皇帝突然问及这事儿,很多人都开始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回陛下!”徐辉祖道:“小妹生于洪武十七年十一月!”
“???”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徐辉祖,在场有很多老臣,对于徐达出镇北平的事情,他们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徐达是洪武十六年十月份出镇北平,于次年洪武十七年十月,因病被接回京师。
也就是说,徐达离开了京师一年。
但是,徐达的夫人贾氏,却并未离开过京师。
“徐辉祖!”
朱允炆又一次问道:“徐妙锦可是汝亲妹?”
这件事既然已经摆在朝堂之上了,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反正这几日朱允炆也在为这事儿头疼,正好趁此机会,或许会有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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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其实也有些埋怨徐辉祖。
因为几年前,他曾问过徐辉祖。
今日按照方孝孺的说法,这徐辉祖定是做了隐瞒。
徐辉祖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却瞒了朕。
作为皇帝,他可以宽宏大量,但是他是不能容忍大臣隐瞒他。
徐辉祖额头都渗出丝丝汗珠,这几日,他也在为这事儿发愁,因为皇帝要纳徐妙锦为妃,但是又不能直接册封,一旦要册封其为皇妃,势必就得揭开徐妙锦的真实身份。
但是——
他最怕的也就是这件事。
一旦徐妙锦的身份曝光,徐家怕是要因此遭殃。
“回皇上!”徐辉祖道:“小妹并非家父亲出,乃家父当年收养的一名养女。”
隐瞒不下去了,方孝孺已经将徐妙锦的身份公开,他继续隐瞒反而适得其反,所以徐辉祖也就没有再做隐瞒,如实回答道。
只是,徐辉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顿时议论纷纷。
“原来是真的?”
“原来徐妙锦不是中山王之女?”
“她真的是陆云的女儿?”
“说来也是,哪有女人怀胎一年才生产的?”
“......”
大臣们的议论,朱允炆听得清楚,但并未阻止,而就在这时,礼部侍郎练子宁突然出列说道:“启奏陛下,微臣参揍中山王徐达,枉顾圣明,擅自收养逆臣之女,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以儆效尤。”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很快陆陆续续的站出来十余位官员,他们都是要参奏中山王徐达的。
朱允炆突然有些慌了。
这事儿似乎到了一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怨恨徐辉祖对其隐瞒,但是却没有想过要诛杀徐氏满门,但是这件事如果真的坐实了的话,按大明律,包庇罪臣之后,与罪臣同罪。
朱允炆不想杀徐辉祖一家,当然还有徐妙锦。
先不说他的确是有些喜欢徐妙锦,就说这个徐辉祖,当年靖难之役时,徐辉祖可是立下了不小的汗马功劳,而且这些年里,徐辉祖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人,算是左膀右臂吧。
可是——
咳咳!
朱允炆咳嗽一声后,才看向大臣们说道:“既如此,着大理寺、刑部、吏部、纠察司四部会审此桉......”说着他顿了顿,又说道:“此番彻查,朕需要知道的是真相,而非是刑讯逼供,各部都给朕打起精神,不可有任何纰漏。”
朱允炆话音刚落,四部主官当即出列应道:“臣等遵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