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停地给我俩灌酒,我的钱就像那些酒一样飞一般得不见踪影。虞雯很快就睡着了,我替他选的帅小子体贴得为她擦汗,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我当年,那时我用钱买了繁盛,我觉得他理应对我这样,这样一想,他之后对我做的事,也不过是因为他比我更有钱。我跟他之间,似乎一直都有一种隐隐的交易,只是当初他愿意卖给我,而后来我并不想把自己卖给他。
我这样躺在牛郎店的沙发上思考人生,虞雯就比我简单多了,她已经把那个长得跟李昂有三分相似的帅小子当成了李昂本人,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叫他的名字。我的计划已经宣告失败,想想我自己的以后,再想想如影随形的费子霖,感觉我跟虞雯的人生都坍塌了。
天快亮时,帅小伙们送我俩出门,我刚要踏出去,虞雯突然死命地攥住我的手臂,硬生生地把我拖了回去。
我俩都醉了,我被她拖得险些吐出来,帅小子们忙成一团,把我俩安置在了休息区的沙发上。
这边没有窗户,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门外一定有什么人。她起先一直发抖,渐渐地冷静下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帅小伙扶着她,我到外面去看。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我出来时,司机下来开了车门。
我说过,小弟的气质往往跟大哥有些像,难怪虞雯那么害怕,那是费子霖。但愿她明天能够不记得,因为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她在梦里发抖的表情。
我上了车,果然是费子霖,冲我点头道:“繁太太。”
“费先生。”我说:“我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聊事情,虞雯在等我。”
他完全没有接我的话题,只问:“需要我送你们回家么?”
“不用了。”
“你确定?”他扬起了眉梢。
呃。我俩喝成这样,没办法再到车站去等车。但我俩今天可以不回去啊,所以我说:“我确定,酒店有车来接我们。”
“你们今天必须回去。”他说:“明天阿盛会来。”
我只好说:“但她不希望看到你。”
他看着我,没说话。那表情不像失望,但绝对不高兴。
我知道他想我说什么,“去牛郎店是我的注意,找人陪我们喝酒也是我的主意,她一直在劝我不要这样,但我把她灌醉了。看样子你不喜欢她喝酒,所以她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的神态稍好了些,“我只是觉得你们大概需要车和飞机。”
“是需要。”我说:“但我以为费先生可以稍作回避。”
“为什么?”
“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很糟,我觉得应该徐徐图之。现在她随时会出来,但既然明天阿盛要来,到时我们可以详细说。”
他点了点头,甚为满意,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我也下去,问:“我们用你的车子?”这种骄傲的大人物居然肯把汽车让给我,真是大方,他不怕他身后的树丛里有人举枪狙他吗?
他说:“她曾经误用吗啡成瘾,导致她精神状况不稳定,从而引发焦虑症。如果繁太太真的关心她的健康,希望不要再带她喝酒,酒瘾会起到类似效果。”
这的确怪我,我没有想到这两者会有联系,忙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他点头,“那么就辛苦繁太太照顾她了。”
“好,费先生放心。”
“另外,”他突然说:“我二哥跟韩先生因为合作关系而走得比较近,他认为他是一位值得交往的人,我信任我二哥的眼里,所以并没有参与伤害他。但很抱歉,我没能在第一时间劝服阿盛。”
我大感意外,“那天繁盛之所以会改变主意,是因为你?”
“他有他的立场,我不好强硬阻止。”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听起来比较诚恳,“我解释这件事,只是不希望繁太太对我在这件事的立场上有任何误会。”
毫无疑问,他现在解释给我听,意思就是他没参与杀韩千树,这些是繁盛的主意,他还劝了韩千树,希望我别觉得他也是凶手,而在虞雯面前说他坏话。
我倒不觉得他会说谎,只是他当时如果成功阻止,我一定会念他的举动,可现在他的举动根本没有意义。
但我还是说:“虞小姐现在对我的情况并不了解,我只主动对她提起了阿盛一个人。具体的明天再说吧。”脑子不够使就要认,我先回去想一宿。
他点头,也不失望,“那么就不打扰了。”
“好。”
我看着他转身往前走,身边一个人都没带,道路的一侧是密林,假设里面藏着人我也不易发现,相当地不安全。我可不希望费子霖现在死,万一李昂不回来,我还指望撺掇费子霖杀了他呢。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费先生!”
他站住脚步,转过了身,一脸茫然。
我张口,“我有个……”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扑了过来,动作熟练地把我按到了地上,打了个滚,且拔出了手枪。
司机反应也极快,将车开上了人行道,子弹是从树丛里射出来的,现在车子遮住了我们。
接着费子霖松开了我,我连滚带爬得上了车,与此同时,他也进了副驾驶,命令司机开车到店门口去接虞雯,然后转头吩咐我,“请繁太太呆在车里,枪在储物盒里。”
我把枪掏了出来,装好子弹,他见我会用,就放心地下了车。我浑身都在痛,腿上蹭破了一大块,手腕刚刚被压了一下,已经开始肿。
很快,费子霖就把正睡着的虞雯抱了出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爱怜地把她放进车里,松手时有点恋恋不舍,最后不顾我奇异的眼光偷亲了她的额头。我心里有了一种错觉:我怎么越看越像他设计的呢?
我们三个人都不是袖珍型,但费子霖还是不要脸地挤入了后排。虞雯被挤得难受,他就假好心地扶人家的肩膀,让人家靠到他怀里。
我由此确定不会再有人开枪了,收起了手枪,闭上眼睛假装没有看到。
一路到了机场,费子霖继续占便宜,抱着那个大波妹子上了飞机。
最后他总算肯脱手了,面对我依旧坦荡且自然,“明天见。”
“明天见。”夏天的棉衣,迟到的殷勤。
我在路上睡了一会儿,下飞机后费子霖派了车,周到得把我们送到了家门口,管家把她扶回房间里,佣人纷纷起来伺候。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打给李昂一次,便对管家说:“请帮我接李先生的电话。”
“抱歉,徐小姐。”管家说:“李先生说不希望再接到您的电话骚扰。”
人渣,居然说我是骚扰。
我不爽得躺到了虞雯身旁,看到那个穿西装的破娃娃,不由拿起来给了它两个耳光泄恨。
繁盛到现在还没给我打电话,我决定先给他打一个,因为我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拨通了繁盛的电话,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费子霖刚刚做了什么?”
“知道。”
“知道你还这种态度!”我怒吼,“他要讨好他的女人犯不着害我摔一跤吧!你知不知道我身上被弄了多少伤!”
“所以你觉得自己做了很光荣的事?”
“我又没跟人家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他冷哼,“鬼混?”
死人渣,“没错,我就是要鬼混!”
他以为自己咕哝得很小声,“婊子……”然后很快改口,说:“你就是为这个生气?”
“对!就是。”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他烦躁起来,“别生气了,都是朋友。”
“老娘就是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
“好了,别没完没了。”他说:“他根本没有机会讨好她,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当然要想尽办法,拉你也不是专门想弄伤你。你不高兴我让他给你医药费,都是朋友,理解一下啊。”
我才不,“爷不理解!”
“那就算了。”他挂了电话。
我知道他是在为了牛郎店事件生气,等明天他来不一定要怎么欺负我。不过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毕竟我只是去转转,没摸也没睡。他出去可以找女人陪酒,我找男人没什么不可以。
虞雯此时已经醒了,脸上依旧挂着蔫蔫的表情,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她明显完全不记得见到费子霖的事,满脸都写着“李昂”两个字。
我见她看我,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哦……”
“见个面吧。”我说:“正好那个渣过来,我不骚扰你们。”
她显得有些慌乱,“那你还回来吗?”
“嘿。”我拍拍她的脑袋,“放心吧,徐爷一向全身而退。”
“等等。”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帮我个忙。”
“什么?”
“我想给他写封信,因为他不听我的电话,我想跟他见面聊聊。”她低落地说:“把话都说开,如果他跟我说分手,那我就搬出去,自己生活。你比我聪明,不知道要怎么写才能让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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