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能再飞我还可以去当妓女。”我说:“放心吧,不会欠着你。”
“你又讨打。”他瞪我。
“你又想打?”
他“哼”了一声,似乎落败。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哥哥即使活着,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我们全家又跟着遭了多少罪。
他讷讷地,许久才说:“我去办……”
“如果我哥哥还活着。”我说:“就把你堂哥扔到非洲森林去过几年,如果他死了。”这个巨大的可能性想想就令人心痛,“你堂哥就必须死!”
“好。”他又高兴起来,明显是不舍得杀他自己的哥哥。
接下来我累了,又睡了一会儿,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惴惴的,十分不安,大概是因为记挂着许多事。
之后被热醒。
睁眼时,看到繁盛的脸,和我的头挤在一起。
我握住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试图拉开,他猛地收紧了,警觉地张开了眼睛。稍久,才缓了过来,咕哝,“怎么啦?”
“你凑上来做什么?”
“想抱着你睡。”他把头在我脸上蹭了蹭,头发上是毛的味道。
“很热。”
“不要。”他闭起了眼睛,自顾自地说:“前年这时候你也天天都搂着我睡,半夜我热得不得了,你也不放手。”
我知道他的意思。
一开始我确实是喜欢他的,这种喜欢建立在他颜正、活好、可怜、老实巴交和我寂寞上。
我觉得跟一个男人上了床,并且爽了,好感就肯定会有,而且他那时那么可爱,又呆又纯情。
他凑了一会儿,见我沉默,仰起头来看向我,问:“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嗯。”
“还想跟我离婚?”
“嗯。”
“离婚之后孩子怎么办?”
“跟我。”我说:“你不用给赡养费。”
他气哼哼地坐了起来,“你已经不能飞了。”
“我可以去卖飞机。”
“我会对你很好的。”他的态度很执拗,“我真的看上你很久了,只是你突然知道不习惯而已。”
“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你不记得我了。”
“也许吧。”我真的对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上我这种事没有一点兴趣。
但他已经被我打断两次,却还是满脸坚持地自顾自地告诉我,“第一次是在酒吧碰到你。”
“……”
“那天你喝醉了,有个流氓吃你豆腐。”
完全不记得。
“我想帮个忙,但你自己把他打走了。”他龇牙,“好可爱!”
“……”
大概是我失恋那段时间,我整天都觉得很心痛,所以去买醉。
“当时那个流氓想报警,但我帮了个小忙。你还跟我说谢谢。”他手贱地捏我的鼻子,“我问要不要送你回家,你给了我一拳……”
“哦。”
“然后我就关注了你一下。”
至此我就入了狼窝?
“听说你被捕,就想要去英雄救美。”他笑嘻嘻地歪着头,样子很开心,“但你好凶啊,你简直失去理智了。我根本不敢跟你搭讪,不过我有帮你的忙。”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谁用得着他帮忙!
“想说你如果不那么凶,你就不用嫁那个老头子了,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俩。”他美滋滋地说:“也早就能找到你哥哥。”
“你没事做就去问问我哥哥的事,我想知道他在哪,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身体是不是健康。”我烦得不行,“真的不想听你说这些。”
他脸色一下就变了,大约是因为受不了我泼他冷水,“我是想说我很喜欢你。”
“那又怎样?”
他低下了头,说:“你现在根本就不想跟我聊天,我解释什么你都不听。孩子再有几个月就出生了,你还是整天都想着别的男人,不想认真地跟我在一起。”他激动起来,“自从我们在一起,我每天都在讨好你,我也会累的!”
“……”
我没力气跟他争论这种事,干脆默不作声。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真的就这样的态度?”
我不敢再沉默,只好看向他,问:“你需要我有什么态度?我一再妥协,你都拿什么回报的我?我跟你什么都说不通。”
“明明是你太上纲上线,我已经在尽力对你好了!”
“我上纲上线?”我问:“我要诚实,要正当的人身权利有什么问题?在认识你之前这些我都有!”
“你跟你那个垃圾前任在一起就有人权吗?”果然不能跟男人说太多,“他也打你,还背叛你,而且他才是策划杀你哥哥的主谋!我们家只是收钱办事,你该怪的是人,不是刀子!”
我几乎语结,“我该嫁的也是人,不是刀子!”
他眼睛又红了,侧过脸,咬着嘴唇说:“真是要被你气死。我这么喜欢你,你整天把我当垃圾,什么事都怪我。家里现在整天找我麻烦,因为我太宠着你。”
“你们家都是疯子。”而且,“包括你。”
他擦着眼泪,样子比我还委屈。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那我就继续绑着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让你原谅我,体谅我一下!”他利落地下了床,按了铃。
护士就等在门口,顷刻间就敲门冲进来。
繁盛转头,气鼓鼓地问我:“想被绑着还是跟我聊天?”
因为有了孩子,在知道这件事之前,我对繁盛也生出了一些希望。然而在这几天一连串的变故后,我对他进一步地失望,到这一刻,已经彻底绝望。
我决定采取黑警员的建议,“跟你聊天。”
护士出去了,他又坐了回来,握住了我的手,说:“早点变乖不就好了?”
“嗯。”我看着他,说:“我知道你的厉害了。”
他满意地躺了下来,挤在我身边,搂住了我。我以为他又要装可爱,但他没有,反而认真起来了,“你其实很怕我吧。”
我瞅瞅他,没说话。
“既不想放你走,又不舍得硬来让你更讨厌我。”他的脸埋在我肩头,低声说:“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就像个小孩子,你总是不想听我的意见。如果同样的话,让那个男人来说,你至少会认真听下去,对吧?”
对。
“其实他舅舅的女婿就是李昂,他怎么欺负阿景你也看到了,还有许多更过分的事……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想起他那天和韩千树说过,她妈妈姓万,有个身份不低的舅舅。
“如果是李昂杀了你哥哥,你肯定会理解他的立场,理解他知道时已经晚了,补救都来不及。”他又开始哭,泪水浸透了我的肩膀,“原因是你一直都在歧视我,以前觉得我是牛郎所以歧视我,后来发现我骗你,又找到了新的理由歧视我。现在你找到最好的理由了,我再也辩不过你。”
我还真的换位思考了一下,发现他的话是对的。
“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想。”
“因为你已经开始做你们家族的事,可韩千树没有。”
“根本没人要求他做……”
“那是你生来注定要背负,要自己解决的事。”我说:“不是你拿来要同情分的理由。”
他更伤心,“冷血动物……”
“是你要跟我聊天的。”
“你一点都不为我着想。”
“那我用该支持你做这行,迟早被警察抓进监狱?或者被那些来参加婚礼的某个人弄死?我至少比繁景替你着想吧!”
他抬起了头,可怜兮兮地说:“不做我现在就要进监狱。”
“你现在进监狱才多少年?等你罪不容诛了,要多少年?”
“那你也得进。”他说:“你已经被拉下水了,现在如果查出之前你的狂躁症病例是假的,你也要进监狱,一样不能再飞,到时候孩子自己在外面吗?”
“……”
我真是躺着也中枪,哈?
“所以你要理解我。”他蹭着我的肩膀,并用牙齿咬了咬,“别期待我倒台。”
“我好像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什么?”
“你之前说,想离开你们家,也是骗我的。事实上你根本不想离开,是想先有了孩子,整天拖着我,让我慢慢习惯。”
“哪有?”他否认。
“我哥哥的事你别想拖着我。”我说:“只给你一个月。”
“一个月根本……”
“那之前告诉他在南非也是假的?”
“真的……”他重新把脸埋回我身上,咕哝,“但很难找的,真的很难很难。”
“会难道一个月都没有消息?”
“要花很多钱……”
“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来,嘟着脸说:“你也要付出点。”
“我没钱。”
“你有!”他说:“而且你还跟我借钱杀你堂哥,你借我这么多……”
“那你放我出去,我自己想办法。”
“你亲亲我抵债,好不好?”他笑起来,问:“亲一下顶一百块。”
“一万。”
他不依:“那几百下就没有了!”
这个数字把我吓了一跳,“这么多?”
“因为他躲得太远了。”
我一阵心疼。
“好嘛!”他又搂住了我,“一万就一万,你得认真亲。”
彩蛋:
他从那栋政府大楼里出来,捧着那只沉重的黑色盒子。
他不知道该安葬还是先告诉她。
他犹豫了很久。
电话来了,他接起来,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