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东厂提督抬手制止了即将对贞儿和李东阳用刑的手下。
随后,他转头看着两人,露出招牌笑容:“算你们的运气好。”
“镇国公有令,李东阳玩忽职守,私穿龙袍,按律当斩,但念其年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廷杖二十,剥夺侍读之职,赶出宫去!”
“来人,带下去,行刑!”
说完,一招手,两名东厂番子便拉着李东阳下去行刑。
至于贞儿,她现在心中很是忐忑。
李东阳可以凭借年幼减轻责罚,但她已经成年了,怕是没有办法减轻责罚。
东厂提督也没有说怎么处罚贞儿,只是挥挥手让人将贞儿的眼睛蒙起来,然后押着她就离开了东厂大牢。
期间,贞儿好像听到东厂提督与人交谈的声音,从交谈的内容中,贞儿得知,对方是锦衣卫指挥使。
随后,贞儿便感觉到自己被押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七拐八拐,贞儿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去了。
当她再次重见光明的时候,就见到眼前有一道身影负手而立,银白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贞儿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反正她现在很紧张。
就在这时,眼前的身影缓缓转过了身。
贞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是一副苍老的面孔,一双眸子之中充满了沧桑。
“镇……镇国公!”贞儿的眼睛忽然睁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她以前是见过镇国公的,对方的样子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无法忘却。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像镇国公这样的人物,只要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
“是我!”杨轩轻轻点头。
“我想,你现在心中应该有很多疑惑吧?”
“说出来,我可以为你解答。”杨轩看着贞儿道。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疑惑。
贞儿的样貌算得上是上佳,但宫里的女子,样貌都不差,贞儿这样的,算不上是倾国倾城。
而且她现在已经年过三十,在这个时代,许多同龄女子的孩子都要不了几年能成亲了。
杨轩想不明白,朱见深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怎么会喜欢她的?
若不是胡太皇太后和他说,他还不知道呢!
杨轩以前与朱见深的接触是很少的,自然不可能知道,胡太皇太后作为朱见深的亲奶奶,了解自己的孙子,自然能看得出来。
站在镇国公的面前,贞儿能够感受到那股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想到自己带大的小皇帝要与这样的存在斗,她是真的看不到赢的希望。
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小皇帝凭借年轻熬死镇国公吧!
“你在想什么?”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贞儿这才注意到,镇国公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没…没什么!”贞儿下意识又后退了两步,低着脑袋,不敢去看镇国公。
“你是在怕我。”杨轩道。
“没…没有。”贞儿回答。
“很多人都怕我,他们和你现在的样子并没有多少区别。”杨轩没有相信贞儿的话,而是如此说道。
听到镇国公这话,贞儿的身子下意识一颤。
但镇国公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径直从贞儿的身边走过。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从陛下的身边抓走吗?”
“因为奴婢帮助陛下出宫!”贞儿回答。
“错。”杨轩摇摇头。
“你以为,没有我的默许,他能从宫里出来吗?”
“锦衣卫的眼睛都是瞎的?”
听到这话,贞儿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睛中带着惊恐。
镇国公这话岂不是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镇国公的眼中?
那他们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恐怕在镇国公的眼中,他们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吧?
不对,不对!
贞儿很快就想明白了关键点。
镇国公为什么会默许陛下出宫?
难道他就不知道陛下出宫是为了救于大人?
要杀于大人的人是镇国公,默许陛下出宫去救于大人的人也是镇国公。
这…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贞儿感觉整个事件充满了矛盾。
“奴婢实在猜不出镇国公的用意!”贞儿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道。
“原因嘛,其实也并不难猜。”
“因为有人和我说过,陛下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
杨轩转过了身,看着贞儿。
后者一怔,整个人都懵了。
她猜测了很多,但唯独没有猜到会是这个原因。
“您是说,陛…陛下他…喜欢我?”贞儿结结巴巴道。
“没错。”杨轩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可以确信这是真的。”
“只是陛下现在还年幼,并不懂男女之情。”
“待再过几年,他应该就能明白了。”
杨轩也没有着急催促贞儿回答,他知道现在对方需要时间消化这个爆炸消息。
贞儿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脑子一片空白。
陛下竟然喜欢自己?
只有这一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知道,镇国公这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和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开玩笑的。
所以,这是真的。
许久,她回过了神。
转过身,抬头望着镇国公,语气也好似平静了下来:“镇国公要打算怎么处置奴婢?”
短短片刻间,贞儿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朱见深现在还没有成年,不宜沾染女色,少年人血气方刚,有时候控制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
再者,就是她的年纪太大了。
她可是比朱见深大了十七岁啊!
太后是不会同意朱见深让她做他的女人的。
现在看,镇国公好像也不同意。
当然,朝堂上的百官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自大明立国以来,还有出现过皇帝的女人比皇帝大十七岁的事情呢!
相比于这些,她的宫女出身,反倒是最不重要的。
宫女出身,只是意味着她做不了皇后,做妃子还是可以的。
但,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她心里明白,被皇帝喜欢,是幸运,也是不幸。
她这样的存在,是注定成不了皇帝的女人的,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镇国公今天和自己说这些,恐怕也是想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