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百里抗星,九爪黄龙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你,百里抗星。百兽门中杀伐第一,白虎门主。这场战斗,不妨来个彩头,助兴罢。”
“哦?前辈,想下什么彩头?”百里抗星眼眸中,似有一道闪电划过。
“我看好你,若是你能投身我玄黄帝国,必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这样罢,你若输了,便离开百兽门,投入我玄黄帝国。若是你赢了,什么条件,随你开。”
话音未落,酒宴上顿时大哗。
“哼,这个道士,依仗修为简直狂得没有边际了!”
“真当我们百兽门是好欺负的不成,实在不行,我们通禀掌教师尊,叫他来做主!”
“居然当面挖人,招揽内门门主!简直不把整个百兽门放在眼里。不把掌教祖师爷放在眼里!”
……
“不妙,看来他是看出来,我的意图了。他这么一说,等若封死了我的退路,不给我任何的出路!”百里抗星心中陡然一沉。
然而事已至此,他岂能临阵退缩?当即沉声道:“百兽门中只有战死的弟子,没有投降的门人。前辈的兴趣,恕晚辈难以尊从。”
“呵呵呵。”黄龙轻轻一笑,“这么说来,你已有死志,想要用一身的修为,来扞卫百兽门的尊严么?我听说,你们百兽门中拥有一件先天法宝,称之为轮回转生盘。我想知道,若是没有了这轮回转生盘,你是否还有如此的硬气?”
“轮回转生盘,是我门派中的核心机密。对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赢荒、关明颜匆匆对视一眼,心头均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葵花公公将酒宴中的一切,尽收眼底,得意地抿了一口酒:“轮回转生盘,我岂不知?你们还真当我们玄黄帝国出使,是出使得玩么?呵呵呵,到了如今,可以说我对整座百兽门,已经了若指掌!”
高空中,九爪黄龙接着一声轻叹:“我这人,尤其惜才、爱才。亲手毁掉百里抗星你这样的人物,也会令我心痛。百兽老人倒是教出了五个好弟子,我听说其中尤以凤狂澜天赋为甚。曾经耗费七天七夜光景,就闯出炼魔血塔。可以推知此人兽修境界必定极高,可惜今日不得一见,甚为遗憾。”
“凤师弟的境界,掌教师尊也曾点评,说绝不弱于自己。不管前辈信不信,今日若是他在,必定是另一番光景。”一提到凤狂澜,百里抗星的脸色隐隐缓和许多,语气中带着清晰的骄傲。
甚至在宴席中,那些百兽门人听到这个名字,也都微微仰起头颅,眼神不由地射向远处的炼魔血塔上。
“是啊,我们还有凤狂澜门主呢。”
“想当年呐,我可是亲眼所见,那炼魔血塔绽放冲天血芒……”
“要是有青龙门主在此,何惧黄龙嚣张?哼!”
“孔雀姐姐,凤狂澜又是什么人?”在酒宴的一角里,碧飞双歪着脑袋,明眸紧盯身旁的孔雀仙子,好奇地发问道。
“那是父亲的师弟,曾经被掌教祖师爷许以厚望,要传授掌门之位。结果被他当场拒绝。他就像天上的风,逍遥的仙人,行踪不定,没有地方可以挽留住他的脚步,没有人能牢牢地牵住他的心。”孔雀仙子说着,双眼却迷惘起来。似是陷入到对往日的追寻当中。
“他,很强么?比胡天强么?比爹爹强么?”碧飞双用珍珠般的贝齿,咬着通红鲜嫩的嘴唇,发问。
一旁的鴖仙子爱怜地抚摸着碧飞双的脑袋,柔声轻笑道:“胡天怎么可以和他凤狂澜比?就是你爹爹,也比不过他。”
“是吗……”碧飞双不由联想到当日在朱雀堂口,胡天睥睨众人的情景。表情不由得似信非信。
这个时候,高空中的战斗打响了。
百里抗星面色肃穆,一出手便悍然催动万兽心经,化身成一头小山般巨大的白虎。凌空而立,咆哮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黄龙扑去。
少年道士仍旧将修为压制到元婴期,化身成的黄龙怡然不惧,同样扬爪迎上。双方撞在一起,龙腾虎跃,杀得难解难分。
这一场龙虎斗!
白虎凶猛,杀意滔滔。黄龙飞天,掌控九霄。
宴席中,众人无不屏气凝神,心无旁骛地关注战场。战了不到三十回合,百兽门人俱都担忧地惊呼一声。只见那白虎,被黄龙一个甩尾,击中脸面,露出破绽。而后又被龙爪连续抓击,痛嚎一声,像一颗流星坠地,坠入远处山峰。
轰的一声,山石崩裂,林木倾轧,烟尘滚荡起来。
“百里门主!”
“可恶,对方乃是祖师爷辈的大修士,原本的修真境界,便是高屋建瓴,于峰巅看林海。白虎门主不过是元婴修士,怎么和他相比?”
“要是凤狂澜门主在这里,哪里容得下一个半吊子兽修在这嚣张?”
“哎,话可不能这么讲。你难道没有发觉,对方的兽化功法,也非同小可吗?同样修为的对战,你看看这些结果。”
“这……”
咬牙切齿者有之,愤恨者有之,动摇者亦大有之。
“百里师兄……”烟尘遮挡住了视野,关明颜不自禁地直起身子,秀目朝远端凝畔。
一声嘶吼,凭地生风。烟尘陡然间剧烈翻滚,白虎咆哮一声,再次升空。
战斗!拼命的厮杀!
然而二十个回合之后,白虎被黄龙一抓,抓破后背,龙尾一甩,再次将其狠狠砸落下去。
“门主!!”众人惊惶。
白虎浑身浴血,四爪猛蹬地面,凶猛之气却越来越盛,再次向高空中的黄龙扑去。
十个回合后,白虎再次坠地,发出轰然巨响。
黄龙冷哼:“不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百里抗星你何须如此顽抗?”他还待劝降,白虎却不给他继续的机会,飞扑到跟前来。
五个回合后,白虎再次落败,砸落在地面上。
葵花公公阴阴笑道,斯条慢理:“百里抗星,你这是何苦?认输好了……”
换来的,仍旧是白虎倔强不屈的反击。
“白虎……门主……”百兽门诸人俱都心神激荡,许多已眼圈泛红,声音哽咽。
然而一次又一次,白虎惨败在黄龙爪下,血肉纷飞,白骨淋漓。不过每一次倒下,百里抗星都会坚定地再一次站起。哪怕四肢多么颤抖,视野多么模糊。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再战。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重的悲壮氛围。百兽门人有的抬头凝神关注战场,有的埋首呼吸粗重。酒宴中的任何门人无不暗暗捏紧拳头,咬紧牙关,咯吱作响。
“没有力量,就是过错。不敬畏力量,更是罪孽。本来想放过你一马,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罪孽深重。我便让你好好品尝品尝什么叫做痛苦。”黄龙的声音,仍旧平淡。此时却显露出一股高高在上,审判众生的气度。
他没有下杀手,每一次出手,都将飞扑而上的白虎,击落地面。他似乎也想看看,这位百里抗星的骨气到底有多么的强硬!
酒宴上,自此再无欢歌笑语。
这是耻辱!
深深的耻辱,像一把刀剑,狠狠地划过众人心田。
痛彻心扉!
气氛凝重到了极致,忽然,不知谁忍受不住,仰头嘶吼,悲愤而歌!
“破坏是为了和平存在,力量是为了生存而来!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我是自然万物的看护,我来谱写丛林的制度……”
歌声悲凉,但是歌词却是慷慨豪强,充斥着一股天地于心的雄阔气概!
少年道士所化的黄龙,听得这歌声,动作都不禁一滞。
“孔雀姐姐,这是什么歌?”碧飞双早已不忍再看高空中的这场战斗,埋下头泪流满面。此时双耳一动,忽然听到这歌声,猛的抬头发问。
这歌声入耳,原本就眼眶泛红的孔雀仙子,忽的泪水决堤,泪流满面,微喘着气道:“这……这歌……是凤狂澜所创,经常吟唱的《天地纵横》。”
有一人领头,紧接着忽的有数十人同时高歌:“……冷眼笑蔑贪嗔,自视返璞归真。古剑煞刃,再转乾坤!屈居方寸,不从命格定论……”
这些人,原本就已经压抑得近乎发狂。这首《天地纵横》,仿佛是一道钥匙。一个途径。将他们心中积蓄到无以复加的愤懑、耻辱、激荡、羞愧、狂恨种种情感,狠狠地发泄出来。
葵花公公吓了一跳,忙问左右:“这歌是怎么回事?”
在了解之后,他也不禁面色动容,继而现出狰狞之色:“《天地纵横》?凤狂澜所创?哼,他们唱这首歌,无非是期盼着那什么凤狂澜罢?真是异想天开!”
战斗在继续着,白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身上已不见完整的一块皮毛,伤痕累累。
“……不甘平凡而寂寞,恰恰平凡而自我。笑,狂笑。痛,狂痛……”歌声却越来越高亢,酒宴中但若百兽门人,无不高深喝唱。即便第一次听得的人,也在无声应和。
歌声激荡如潮,响彻云端。百里抗星所化的白虎,原本将将欲倒,听了这歌声,忽然不知从哪里获得了神奇的力量。身躯一震,眼中的斗志几乎要喷涌出来,再次扑向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