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还是选择了后退,其中夹杂着一两个符合条件却不肯走的那也没办法,很多人会奇怪为什么这种事总是发生在农村居多,而城市里却少见,仅仅是因为农村人受到的教育水平比较低嘛?其实并不这样,大多数东西都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这些规矩在农村地区被得以保留下来的概率远远大于城市,而城市因为楼房集中,人口密集,相对而言阳气则更重,所以单元房里极少会遇到什么脏东西。而农村土地宽阔,人口相对稀疏,自然地理环境造就的不同风水更是数不胜数,也就同意符合鬼怪精灵一类的东西混迹了。
老奶奶坟很多年前曾经有过一次墟模的迁坟,不少老人都还有记忆,那些个人骨头用双轮车推着到公社统一安排的一处废弃坑中掩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想不到那个道士竟然说是这里出了问题
和一般的道士不同,这一回查文斌并没有开坛,甚至就连衣服都没有换,因为这是白天。离着那棵歪脖子枣树不远,查文斌手拿着罗盘计量着可能存在的位置,田埂上有几处散落的大石头,上面布满了苔藓,更多的则早就被泥土所掩盖。有人说当年这个地方可是有一大块石头的,互相之间都是用糯米辖筑而成,搞迁坟那年用撬棍都不好使,得上炸药,勉强处理掉一部分后因为太耗人力物力,就改用泥土掩埋了,所以那块地明显要比周遭高上不少。
围观的人得有二三十,夏老六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大家伙儿就着锄头铲子,不到一个钟的功夫,上面附着的泥土层就被扒拉开了。说来也怪,这地方吧,寸草不生,挖开的土层带着一股霉味儿,被清理出来的石块面积加起来得有二十来方,这还是早些年被处理过了,可想原来这地方还是非常巨大的。
查文斌着人买了好些米醋,一口大缸里盛了一半,他用木瓢舀醋顺着那些石头缝里浇灌,他说这样便能够融化糯米稀的粘合性。有些石头上还刻着一些花纹,年代绝对不算短,少说估摸着也有几百年吧,看热闹的人们窃窃私语,都在猜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宝贝?
有收到消息的已经来了,一个头戴棒球帽的中年人贼头贼脑的窜了进来给查文斌递烟,一口一个查爷那叫的亲热。
“来来来,查爷,咱这边请。”那人查文斌见过但是不熟,以前胖子在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镇上负责收破烂的,也喜欢到乡下去倒腾点瓶瓶罐罐,说白了,就是最低等级的文物贩子。
“查爷好眼光啊,这个墓子依我看,明代洪武年间的没跑,里面出的东西给我咋样,价格您放心,绝对亏不了您。”
查文斌是个做人做事都光明磊落的人,所以他特地叫了村里的民兵在一旁守着,万一真要有东西出土,那就谁也别惦记了,统一上缴让政府去处理。他指了指夏老六道:“这东西我已经给六爷了,真想谈生意,你得问问他们手里的土铳干不干。”
棒球帽自知没趣,这年头乡下收货也越来越难了,还想要继续争取一下,却听查文斌说道:“我看你最近脸上的气色不太好,家里面西北角有个东西不太干净,劝你要么找个寺庙供奉起来化解一下,要么就等着三个月内必见血光之灾。”
棒球帽猛然想起家里面前不久还真就有个东西,那是一个四方窄口的宋代罐子,罐子口是给密封着的,他当时听人说这是个老酒坛子,椅之下里面的确是有液体的声音。前几天他家小外甥被女儿给送过来了,那孩子才八个月大,一进屋子就哭得欢实,出了屋子就好了,这么一想莫不是那罐子有问题?
棒球帽有些心虚道:“查爷,可不带吓唬人的,我和你兄弟石头那可是过命的交情。那地方我放了一个酒罐子,才收上来没多久还没出手呢。”
“去年十一月董家浜那个墓子里出来的吧。”查文斌说道:“我听石头讲过那事,他说你让人摆了一道,弄了个骨灰坛子回去还以为捡到宝了,现在那坛子里的主已经缠上你了,这也算是自作孽。”见棒球帽那脸已经成了苦瓜了,查文斌先封口道:“对于这种事我是不会同情的,去找个好地方供着吧,初一十五记得去烧香添油,多说说好话指不定人还能原谅你。”
棒球帽悻悻地走了,那玩意他还当个宝,现在才知道是捡了个炸弹,早就把那几个合伙的给骂了个底朝天,用胖子的话说,就他那水平也就是一辈子收收破烂了,想玩古董真的是太嫰了点。
话说那醋对付糯米稀这种原始粘合剂还是有着非常理想的效果的,石头之间的缝隙开始慢慢能够被撬棍所夯动
。这种石头墓一般就是起到保护的作用,缺点是目标太明确,而好处则是坚固耐用,所以查文斌料定这土层绝不会太厚。
不到中午的功夫整片石头就被扒拉的差不多了,下方的土层接着挠上两米多深就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的坑,看来这还是一个合葬墓。最中间的位置棺材最大,左右两边又各有两副棺材,总计五副,其中连同那大的在内,四副棺材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唯独最左边的一口棺材上面还漆着金色的凤凰,剥开上面的泥土,下方的棺材木闪闪发光,还能闻到油漆的气味儿。
这口棺材与其它四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也就一下子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那些腐烂的棺材里面堆满了黑乎乎的泥土层,有胆子大的用锄头扒拉了两下,骨头都已经散架了。
“所有的棺材全都抬走,”查文斌道:“破损的就先搁到大会堂里,下午我会去重新收拾找地方安葬,那口没烂的就不要先动它,弄雨布给盖上,晚上的时候大家伙儿再来。”
除了棺材,这口规模比较大的合葬墓里还是一块儿出来了不少东西的,听后来的人讲光是铜钱就足足装了两箩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一些玉器和金器,那些个东西都被整齐的堆放着,不过也都一块儿给交了公。老洪村人仗义,实诚,不是自己该拿的他们绝对不会拿。
下午的时间查文斌都在大会堂里,这地方之前可是出过马家孝那幺蛾子,之后就一直锁着门不见天日,那墙壁上的五角星着实让人觉得有些讽刺。棺材里的遗骸小的多已找不到了,大的查文斌按照记号分类,这是出于对先人的尊重,得用棕包裹好哪些骨头,他得找个日子挑个地方让他们重新入土为安。从里面陪葬的东西和骨骼的大小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男主人外加三个人,过去搞一夫多妻,有钱人都有好几个老婆,那么剩下那口上面漆着凤凰的棺材也就不难断定同样是这个男人的妻妾中的一员。
“文斌啊,”夏老六一整个下午都陪着他,看着查文斌的眉头从早到现在都没舒展过,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问道:“你跟叔所说,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事,”查文斌勉强挤出一抹微笑道:“真没事,您老就别瞎猜了,回头忙完这件事我还打算带着钭妃出去走走呢。”
“你瞒不了我,”夏老六道:“不然你不会这么急着要去动那个坟,老祖宗的东西埋在地下你说过就让他们安息便好,平日里最是反感开坟的人怎得会?可别说是因为老候和高漆匠,就算是傻子家那事儿人也没请你不是。得罪神鬼太多了,终究对你自己是没啥好处的。”
查文斌顿了顿道:“昨晚钭妃差点淹死,本来这人家的事儿的确不该我强行插手,这不躲着也躲不过,还是绕了过来,那只有过过招了。”
夏老六瞧他说的还挺轻松,其实他已经看出来了,查文斌现在非常紧张!
“那棺材是不是有啥毛病,那么新,一看就是有古怪的,老实跟叔说,你要是没把握的话,叔再去请几个人帮你,现在又跟以前不同,石头跟秋儿都不在了……”
“他们不在了,我也得活下去不是?”查文斌起身道:“打从我师傅走了以后我就一直跟他们在一块儿,以前跟小忆石头,后来又有秋儿,遇到什么事都有他们替我扛着。说起来我还是第一个做爹的,现在也该轮到自己来面对了。人都说要出师出师,我师傅走的早也就没人准我出这个师,我寻思着这晚上就算是个出师的考验了,是骡子是马也拉出来溜溜,好让我清楚知道自个儿离了他们究竟还剩下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