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楚想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着狂跳,念念的音容笑貌,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他压制着自己心内的巨大折磨,苍白着脸色对樊叔说了声:“樊叔,保重,过些日子我再回来看你。”
说罢,苏俊楚就匆匆走出了苏府大门,上马回宫。
他要去找念念,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能再去思想考虑了。他只知道,他一定要马上见到她!
苏俊楚走进太和殿的宫苑时,李睿刚刚离开。李默还陪着念念和苏小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三个人正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李默看到苏俊楚走了进来,不禁一阵惊喜。
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自从他成亲以来,苏俊楚就再也没有来过太和殿这里了。
他站起身来,含笑招呼苏俊楚:“俊楚,难得你来一趟,快来这边坐。”
苏俊楚走了过去,勉强对李默笑了一下:“太子,我听说现在小柔和念念互换身份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爹也已经被贬到湖州上任了,我来看看她们两个。”
李默叹了一口气说:“是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是极大的意外,我一时也没能帮苏相爷说上话,希望俊楚不要怪我父皇这么决断才是。”
“太子不必多心,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爹有错在先。让念念代替小柔嫁给你做太子妃,这种欺君瞒上的大罪,我们谁都知道,一经查明属实,那就是死罪一条。皇上没有治我爹的死罪,那就已经很讲情义了。我们苏家对皇上的宽厚仁慈和轻处微罚,要感恩戴德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皇上把我爹贬到湖州了呢?”苏俊楚淡淡地说道。
“三哥,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以前太任性才会让家里遭此磨难,我现在真是怪我自己呀。”这时,苏小柔轻轻地开了口。
“也怪我,逃婚的主意是我帮你出的。如果我早知道,你和太子……会这么有缘,那时就是你说上一箩筐的好话,我也不会帮着你逃婚的。我会好好地劝你,让你安心地嫁给太子。”念念也接着小柔的话语,幽幽说道。
“事已至此,现在你们俩再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俩就是心里后悔自责死,时光也不可能倒转回去让事情重头再来一遍了。”苏俊楚说着,又转头对李默道:“太子,我想和小柔念念她们两个单独谈一下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你们兄妹几个慢慢聊,我先去书房了。”李默爽直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刚才回苏府去了一趟。”看到李默走远了,苏俊楚回头对苏小柔和念念说。
“那爹和娘现在怎么样呢?你见到他们没有?”苏小柔赶紧问道。
“没有,皇上命令爹今天立即动身赶往湖州。我去的时候,爹和娘已经走了,苏府现在只剩下了樊叔在照看门户。”苏俊楚略带感伤地回答。
想起刚才回苏府时看到的那满目凄凉,叫他如何能不心生感慨,黯然神伤?
“爹娘已经走了吗?唉,爹和娘的身体一向都不是很好,如今让他们去那远离京城的蛮荒之地,也不知道爹娘能不能过得惯?三哥,我现在真是好后悔……好后悔。”苏小柔说着,眼睛就红了。
苏俊楚注视着苏小柔那泪光莹然,一副又要哭了的样子。
他的心里忽然非常烦躁,似乎有一股无名的怒火,正在他的胸中迅速地燃烧起来。
于是,苏俊楚心烦意乱地吼了一句:“小柔,你够了没有!你每次都知道哭,你现在哭,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爹娘还不是已经被贬到湖州去了,你还是多想想以后怎么做事最好,不要只知道掉你那些永远掉不完的眼泪好不好?”
苏小柔被哥哥粗声大气吼了一句,一时间更加伤心,索性趴在石桌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念念一边心疼小柔哭得伤心,一边又为苏家突如其来的变故担忧,便小声地劝阻苏俊楚道:“三哥,你不要说小柔了。小柔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那时也只是想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才会离家出走的啊。”
“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苏俊楚讽刺地重复着念念的这句话,夸张地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他听到的最可笑的一句话语。
然后,他紧紧地盯住念念问:“她追求到了吗?她怎么现在还是呆在了太子的身边?而且,她为了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有没有想过会葬送别人理想中的爱情呢?”
“三哥,你不要再说了!你没有看到小柔已经很伤心了吗?”念念的眼泪也要掉下来了。
苏俊楚的这番话语,正击中了她心底那千方百计掩藏着的,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轻轻一碰,就是一次滴血的疼痛。
是呀,她理想中的爱情,不就是这样被轻易地葬送掉了么?
像一朵弱不禁风的小花,还未完全绽放,却狂风骤起,转眼就凋零在黑重的泥土之中,再也看不见昔日的一点明艳……
看到念念也开始伤心起来,苏俊楚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他细细打量着念念,还是那么娇媚动人,身材苗条俏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一个怀孕的女人。
“念念,听说……你,怀孕了……”终于,苏俊楚小心地,艰涩地问道,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念念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没有,三哥,我没有怀孕。怀孕是太子为了救我,才在朝廷之上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么说的。因为那时,皇上一定要杀我,太子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这么说。”
“哦,那这么说,我们真的还是要好好地谢谢太子了。”苏俊楚吃了一惊,但是他立刻就明白了。
虽然他并不在场,但是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时那种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局面……
苏俊楚一时不由感叹万千,这个时刻,他是由衷地感谢李默的随机应变和鼎力相救。
他在想,幸好那时候李默在场。不然,皇上盛怒之下如果真的处死了念念,那么,他现在的整个世界一定会完全崩溃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太子他是一个好人,他对我和小柔真的很好呀。”看到苏俊楚说起太子时不再像以往那么激愤,念念也很高兴,当下甜甜地笑了起来。
听到念念这么开心地夸奖李默,苏俊楚心里又有点难受,望着念念动情地说:“念念,那个时候只是我不在。如果我在,我也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要救你。你相信吗?我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出你的,我绝不会看着皇上要处死你而无动于衷。只要你能好好的,哪怕是让我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也会在所不惜。念念,你能懂吗?你能了解我对你的这番心意吗?”
“我懂,我都懂。三哥,你对我的好,你不说我也能知道,我永远都知道。”念念的眼眶发热了,仿佛有一股奔腾的热浪在剧烈地冲击着她的心扉,使她激动,使她振奋。她热切而又急迫地说着,脸上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你能懂就好。”苏俊楚也笑了,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露出过这么舒心而又温暖的笑容了。
此刻,他久久地注视着念念,不愿意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的目光,那么温柔,那么多情,那么眷恋,那么痴狂……
念念被他看得脸热心跳,不禁垂下了头去,低低地叫了一声:“三哥……”却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语。
“念念,你想过没有,以后该怎么办?太子对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你怀孕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长久。如果假怀孕的事情暴露,那你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早作打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苏俊楚没有疏忽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低沉地说道。
这时,一直趴在旁边哭泣的苏小柔抬起头来说:“三哥,太子已经说过了,在这段时间,他会想出一个好办法,最好是能将念念安全地送出宫去。”
“出宫?”念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高兴起来,憧憬而又兴奋地说:“嗯,好啊,我在宫中已经呆了这么久,我也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可是,你如果离开皇宫了,我们以后就不能这样天天在一起了,那可怎么办呢?”苏小柔却不太开心。
“不然这样吧,小柔你也和我一起走,咱们俩一起出去皇宫闯荡江湖。而且,咱们还可以约上二皇子。他的武功那么高,咱们跟着他一起,应该什么都不会吃亏了。”念念嘻嘻笑道,她又开始异想天开了。
“这怎么可能呢?二皇子怎么可能带着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呢?再说,就是他愿意带,我还不想去呢。”苏小柔嘟了嘟嘴说。
“嘻嘻,小柔,我知道你不愿意出宫,因为这宫里面有你最留恋的人呀。”念念打趣地望着小柔,面上是一副对一切都了然于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