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北方,已经有了几分凉意。秋阳高悬中空,通往北边的大路沙尘滚滚,三千虎贲军一直行军至距离长安百里外的首阳山外围,直至黄昏,辰伟便让大队人马停了下来,起营生火,等待贾诩与自己汇合。
贾诩已经在三天前已经返回潼关筹备事宜,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只有万事俱备,最后才能动兵。
贾诩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辰伟被孙厚唤醒后,在帅帐见到了连夜赶来,风尘仆仆的贾诩。
“文和,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辰伟亲自为贾诩卸衣,派人送入热茶。
贾诩被辰伟卸衣的细节感动,微笑道:“短短几天来回走了数百里,又要筹备粮草和调查军情,确实有些忙不过来,不过这些辛苦还是值得的。”
辰伟可想到贾诩这些的忙碌,轻声叹道:“只怪我手中可用人才不多,才劳烦文和你凡事都亲力躬行。”
贾诩喝下一杯茶缓了口气笑道:“辰伟你只不过刚起步,得道者多助,贤士择明主,日后必定能够大揽人才。”
辰伟点头,笑道:“如今我已看中吕布麾下的张辽,此人日后必成大器,我得想办法把他弄到身边来。”
贾诩微笑道:“虽然我对张辽此人不甚了解,不过我观此人秉性正直,和吕布高顺之流并不契合,而且吕布只知臧霸,低估了张辽,若张辽是有大志之人,必定会离开吕布。而且……”
“而且什么?”辰伟连忙问道。
贾诩捋须而笑,道:“辰伟你是否还记得董璜死后有人送来密信提醒我们吗?”
辰伟眼眸一亮,说道:“文和你的意思是?”
“没错,张辽是吕布身边之人,愿意为你通风报信,恐怕就只有张辽。”贾诩说道。
辰伟拍膝而起,笑道:“若真是如此,让张辽归顺于我便多几分把握!”
贾诩提醒道:“不过张辽此人性情耿直,以金钱美女恐怕不能诱之,辰伟你乃性情中人,最好以恩感之,方能让他死心塌地跟随你。”
辰伟点头赞同,坐下后问道:“文和辛苦了这些天,不知有何收获?”
贾诩已经缓过气来,正襟危坐,进入正题,认真说道:“本来按照我们事前的计划安排,是打算调派一万骑兵,不过我回潼关前曾亲自到了首阳山一带察看过地势,发现虽然首阳山东南北西边都是平原,有利于骑兵行动,可是首阳山西边却多是崎岖山区,想到敌人有可能龟缩西边山区,那么我们骑兵就难发挥威力,所以我临时擅作主张,只调派了五千骑兵,增派了步兵和弓箭手八千,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够应对不同地域的情况。”
“而且,虽然总兵力增为一万三,可因为马匹减半,粮草反而节省,这样又能减轻潼关这方面的压力。”贾诩说道:“我临时擅作主张,还请辰伟你原谅。”
辰伟却摇头说道:“战争变化瞬息万变,墨守成规反而不好。我认同你的做法,以后文和你认为好的决定,就去做,只需要对我说一声便可,我没有异议。”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贾诩心窝一塞,心中感动,继续说道:“我把八千不步兵和弓箭手和我们三千虎贲卫联合为一起做主力部队,则把五千骑兵驻扎在首阳山东边的平原之地,背河结营,后以修船,进能策应,后能退守。”
“那对面敌军有何消息?”辰伟问道。
贾诩说道:“义军获知我们出兵征剿的消息后,立即把散布在曹阳一带的兵力全部集中在一起,大本营就在首阳山的北河。”
“兵力如何?”辰伟问道。
贾诩说道:“之前朱隽和吕布大战于陕县,主帅朱隽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亲自率领的二千护后军掩后,结果陷入重围,二千护后军全军覆没,朱隽本人也被吕布斩杀,义军虽大败,不过朱隽的死很值得,保存了义军的大部分力量,而且罗安继承朱隽的位置后,休养生息,扩大招兵买马,兵力反而更胜朱隽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两万。”
“两万?”辰伟皱起眉头,显然义军的兵力远远超出了他预料。
贾诩则微微笑道:“不过辰伟你也不用太担心,义军兵力虽然有两万,可大都是从各地县小城新征招的流民散勇,战斗力低微,纪律性低下,短时间难成气候。”
辰伟才松了一口气,正所谓兵不贵在多,而贵在精。像自己的三千虎贲军个个都是从万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经过严格训练的骁勇,他一直控制虎贲军的人数,就是为了精益求精,保持虎贲军不断提高的战斗力。像虎贲军虽然只有三千人,可是战斗力却远超过一般士兵,对付一般的散勇士兵,以一敌百不敢说,但以一敌十不过分。
“那这个罗安是怎样的人?”辰伟问道。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了解敌军的强弱,就不能不熟悉敌军的统帅。
见辰伟并没有忽略重点,贾诩眼眸闪过一抹欣赏,说道:“我特意派了大批人力去调查过这罗安,得到的消息,喜忧各半,总之一句话,罗安难成大器,不过又不能忽略低估。”
“虽难成大器,不过能接过朱隽留下的烂摊子,又岂会是泛泛之辈,文和,你详细和我说说。”辰伟说道。
贾诩点头说道:“这罗安乃甘肃靖远人,生性骄矜高傲,又善变固执,但此人有匹夫之勇,也甚懂谋略,所以朱隽生前虽然不喜此人性情,也不得不倚重其人,把他摆在副将的位置。”
“辰伟你当年在三崤山中了朱隽埋伏,孤身上山解严寿老将军之围时,罗安就曾力劝朱隽攻山,可朱隽为了大局着想,最终选择撤退,罗安一直因为此事也介怀,认为当初朱隽若狠下心攻山,你就不可能逃脱。”
“你如此一说,我就依稀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当初我上山救严寿将军时,曾和过他交手,此人骑得一匹黑马,手执铜锤,我差点就栽在他手下。”辰伟回想道。
“没错,此人的坐骑是乌骓黑马,用的武器就是霸风锤。听说此事之后,罗安心中一直暗暗不服朱隽,有传闻当初朱隽和吕布战于陕县,罗安为了掌握义军大权,暗中下过绊子,让义军陷入危境,最后迫使朱隽不得不牺牲自己掩护,而罗安则率领大部队率先撤退。朱隽临死都不知道自己失败是因为属下的出卖。”
辰伟皱起眉头,说道:“如此听来,这罗安不但擅谋,而且奸诈狡猾。”
“没错,战争上素来兵不厌诈,此人能够为了擅权夺位出卖自己的顶头上司,在战场上肯定也是不择手段。”贾诩说道,“在和你汇合之前,我还收到侦骑传回来的最新消息,这罗安放出话,当年放过你走,今次必定会擒下辰伟你。”
辰伟不怒反笑,“我就怕他躲入山区不和我决战,僵持下去反而对我们不利。”
贾诩也笑道:“没错,僵持下去只会消耗我们兵力士气,而且难免董卓吕布会在背后弄什么绊子,所以这一仗我们要速战速决。”
辰伟脸上却露出了一抹难色,说道:“只是我们和王允订下了约定,这倒是让我束缚了手脚。”
贾诩说道:“两军交接,又怎么可能没损伤,我们尽量减少伤亡,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最好不过了。”
辰伟也是点头道:“我们在没弄清楚罗安的战略意图前,现在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不过要做好全力一战的准备。”
贾诩也是赞同道:“我会派孙厚和文鸯做好具体部署。”
辰伟瞥了眼帐外,此刻天色已经微微亮,笑道:“没想到已经天亮,文和你已经一夜未眠,先休息吧。”
贾诩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时,帐篷门帘掀动,孙厚走了进来,禀告道:“将军,刚收到了最新情报,原本布置在首阳山西南边的敌军突然无缘无故后撤,退守五十里!”
“撤到何处扎营?”贾诩连忙问道。
“首阳山西边的囚龙峡谷。”孙厚说道。
贾诩眉头大皱,望向辰伟说道:“看来罗安已经获知我们从潼关调派兵力的消息,放弃和我们对战,而选择退守山区!”
“说不定消息就是董卓吕布他们故意放出去的,企图拖延我们。”辰伟也是脸色难看,因为敌军退守山区,自己的骑兵就发挥不了优势,而且对方凭借对山区复杂地势的熟悉顽固抵抗,就算自己最后能够攻陷,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和牺牲,这是董卓他们最想看见,而自己无法接受的。
“以罗安的狡猾,恐怕不会再轻易出兵。他是想和我们打游击战!”辰伟说道。
“游击战?”贾诩和孙厚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但是很合理恰当,贾诩点头道:“没错,罗安知道自己这两万兵论战斗力还无法和我们抗衡,所以选择退守,一方面可以加紧练兵,另外又可以减少和我们正面对抗的机会。”
“将军,既然罗安退守一隅,恰好不是有利于我们吗,我们来个困兽斗,封锁首阳山西南山区,不出两个月,他们肯定粮尽水绝,到时候我们就能不费一兵一卒战胜他们。”孙厚兴奋道。
辰伟和贾诩却同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