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允府邸,楼阁外的荷塘飘来了荷花馨香,又辅美酒妙乐,场面气氛很融洽热闹。只是尽情玩乐的人们却不知道楼阁之上的暗室藏有五十刀斧手,上不着衣,袒肩露膀,肌肉突鼓,手中持着的锋利斧头在窗格月光透照下,闪着寒光,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静然而立,只要等一声令下,便破门而下:五十猛士手掷斧,四壁血溅杯中酒!
而正就在此刻,五十位躲在楼阁之上,沉声屛气的刀斧手要针对的目标辰伟却在众人目光之中,大步迈进楼阁内。
辰伟之名已经在长安响若雷鸣,在场所有的公卿大臣哪位不认识他呢?辰伟作为冉冉升起的新星,大部分人都对辰伟客气有嘉。而那些足不出户的闺中少女,或者深闺寂寞的贵妇们见到辰伟,不由眼前一亮,顿时被辰伟俊伟和不羁的洒脱气度吸引了过去。闻听此人便是短时间内声名鹊起的辰伟,这些见董白独揽公羊国后内心黯黯然的贵妇千金们顿时找到了新的目标,都纷纷摆出婀娜**姿态,朝辰伟暗送秋波,传达爱意。
这些少妇少女们似乎春心泛滥,其实在古代的女性大都是被紧闭闺中,饱受男女严重不平等带来的恶果,而这些贵妇千金们终究比如同杜娘貂婵这些卑微贫民出生的女人好,可往往也同样被禁锢不能轻易和男人接近,但是越压抑便越抵触的心理让她们更加渴望认识男性,向辰伟公羊国这些英俊潇洒,年少成名的年轻俊杰自然深受欢迎。
董旻一直受屈公羊国独占风头,此刻见到辰伟,立即欣然起身,朗声笑道:“辰伟,本候还以为王大人大摆宴席,唯独忘记请你,原来是你迟到了,当罚三杯。”
辰伟大略扫了眼大厅宾客,心中暗道今晚可算热闹了。
他向董旻行礼后,便笑道:“其实侯爷猜测没错,王大人确实没有邀请我。”
辰伟的声音本不大,可因为他的出现而让全场慢慢地静下来,所以辰伟此话,众人都听在了耳里,不由哗然。当初他们也和董旻一样,以为辰伟迟到了,却万万没想到王允大人竟然把朝廷新贵辰伟给忽略了?
众人看到辰伟认真的模样后,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座前的王允。
王允见辰伟赴约,早已经心花怒放,但是脸上却装出平静无波的神情,淡淡然地看着辰伟。
而皇甫嵩则知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他脸露不满地站了起来,语气不善地说道:“辰伟你既然知道你并非在邀请宾客名单之内,为何还不请自来?是你不懂礼数,还是当了个小小统领,就把满堂朝廷大臣不放在眼里了?”
“猴子尚且懂长毛遮体之羞,你辰伟莫非是个衣冠禽兽,畜生也不如了?”
礼仪在古代尤为讲究,上下尊卑,三派九流都不能忽略。无礼无仪的人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皇甫嵩一张口就把辰伟的到来上升到礼仪的层面,显然要第一时间便将辰伟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辰伟闻言后,内心不由暗叹皇甫嵩的城府,如此看来,能够位列三公,居上位者的人都是不容小觑。
而全场宾客们都不由面面相觑,对于皇甫嵩如此上纲上线,小题大做,更是出言讽刺感到十分惊愕,都没有想到皇甫嵩对辰伟竟然如此大的意见,可是从来没有传过辰伟和皇甫嵩交恶的流言蜚语啊?公羊国和李儒等虽然不明白皇甫嵩为何反应剧烈,对辰伟抱有恶感的人则眼露喜色,满是痛快。
董白则狠狠地剜了辰伟一眼,显然上回辰伟说她琴艺不如凤玉后,她对辰伟的憎恶有增无减。
唯独只有辰伟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皇甫嵩企图激怒自己,而使用的攻心计。
辰伟自然不会中皇甫嵩的计,脸上不露怒色,反而平淡地说道:“太尉此话说得太过,辰伟只不过大汉新臣,而司徒王大人则是两朝元老,无论地位尊崇,论资排辈,辰伟只不过是个晚辈,既然王大人寿宴,岂有忘记礼数的道理?”
皇甫嵩没想到辰伟对自己如此刻薄的挑衅竟然能够保持如此的心平气和,而且自己以礼数责怪他,他却同样以礼数反驳了自己,表示自己的不请自来并非无礼,反而是有礼的体现。
这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顿时让辰伟化险为夷。如果说辰伟战胜张济让他获得了勇武盖世的名声,那么这一次则让大厅上那么多的朝廷公卿大臣以及贵妇名媛齐齐见识到了辰伟的智谋。
众宾客都情不自禁地点头,显然很认同辰伟的话。虽然辰伟不请自来也许算是唐突,可依礼上却十分符合礼仪。
那些贪慕辰伟俊秀外表的贵妇少女们看见辰伟谈吐不凡,对他更添几分喜爱。本来被公羊国花言巧语哄得娇笑连连的董白却不屑一顾,冷声说道:“主人家不请你,却厚脸皮挤进来,不是无礼还是什么?难怪说我抚琴不好,原来说得比什么都好听。”
公羊国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讨好董白的机会,趁机说道:“无赖言语又怎么能够和董小姐美若天籁的琴声相比呢?”
董白果然淡淡一笑,冷冷地盯住辰伟。
对付这些刁蛮记仇的小女人,尤其得罪不起的女人,辰伟知道不能纠缠,最好的计策便是装聋扮傻。
所以对于董白和公羊国的联袂攻击,辰伟则淡然一笑,根本没有去搭理,然后示意身后的管家老庆捧上寿礼,而自己则不卑不亢地朝坐在首席上的王允行礼道:“学生辰伟见礼,祝王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句辰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贺语放在二十一世纪再寻常不过,可放在近乎两千年前的现在,却让人耳目一新。就连心藏杀意的王允听到此话也微微一愕,不过很快摆出了淡漠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辰统领不请自来,可来者是客,自然欢迎……”
王允故意扫了眼大厅早已经座无虚席,然后说道:“谢过辰统领的贺礼,请入座吧。”
辰伟看到早已经满座,哪里还有坐席之位。皇甫嵩使人搬来一案几,又矮又小,搬到大厅最后的阴暗角落,这里原本是仆人女婢站立之地,此刻却成为了辰伟的坐席。
皇甫嵩嘴角微掀,冷淡地看着站在厅中的辰伟,看他如何办。
厅内不少人都掩嘴而笑。
辰伟早已经心中有数,他拱手答谢后,坦荡地走到阴暗角落处坐了下来。
对于辰伟如此无骨气的行为,场上众人都纷纷露出不忍卒读的神情,或叹息,或嘲笑。
“堂堂八尺男儿,却是软骨头。”董白对辰伟越发的看不起。
公羊国却含笑不语。心中感叹本以为能够遇上个武功再差也能勉强当对手的人,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
而一些原本对辰伟有几分爱慕的仕女贵妇们心中对辰伟也大打折扣。
反倒是王允和皇甫嵩看见辰伟竟然还不动怒,都又疑又怒,如果辰伟不动怒,自然就不会打闹宴席,那自然就没理由斩杀辰伟。
王允和皇甫嵩对望一眼,他们为今晚做了精心准备,自然不愿意如此放弃。
此时,皇甫嵩再次发声了。
“刚才辰伟你对王大人贺寿的时候,自称学生,实在太不知廉耻了。王大人出自名门,自小饱读诗书,泛阅经传,满腹经纶,乃当朝司徒、尚书令,满腹经纶,天下不知多少文人才子都不敢在王大人面前自称学生,你只是武将,又没无师从王大人,你一名莽夫何德何能敢自称学生?”
学生这称呼在汉末是谦虚的自称,辰伟已经是车骑将军,论身份在王允面前自称学生,其实合情合理,可皇甫嵩为激怒辰伟,却故意夸大。
此刻,就算辰伟明知皇甫嵩的企图,心中也不由生怒,他他微微眯起眼,深呼吸缓了一下后说道:“太尉也是武将,辰伟虽不曾见识过您的武功,却见识了你的舌枪唇剑,由此看来,武将也并非只有匹夫之勇。”
“大胆,你辰伟何人,敢与太尉比较?”太仆袁德喝道。他乃保皇党的老臣,素来憎恨外来军阀董卓,虽然明知皇甫嵩过于刁难辰伟,但因为辰伟乃董贼一方,所以他立即出言斥责。
见又一人加入争论,大厅内拥董派也开始支持辰伟了。当然,李儒这方则选择旁观看戏。
就在双方争论不停的时候,王允察觉事情有些偏离自己所图㊣(7)的时候,他立即出言阻止了。
“今日是老夫的六十八大寿,不谈政事,只求诸位开怀畅饮。而且今日老夫也算三喜临门。”王允朝众人笑道。
众人纷纷询问是何三喜。
王允和皇甫嵩默契地对望一眼后,捋须笑道:“第一件自然是老夫的大寿能够得到诸位的捧场,第二件事便是为了饮酒助兴,老夫特地从凤鸣阁请来了凤玉姑娘为大家献奏一曲……”
众人闻听,顿时精神抖擞,恍然忘掉刚才还怒发冲冠地辩论,都欣喜雀跃起来。
“那请问王大人第三喜为何事?”
王允有意无意地瞥了辰伟一眼后,笑道:“恕老夫再次卖个关子,还请大家先欣赏凤玉姑娘的表演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