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火,还是说着这样的甜言蜜语,和悦心里甜蜜蜜的。
从来只听他对孩子的渴望,面对和悦和孩子的生死,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悦。
现在想想,若是当时只能选择一个,和悦也会宁愿选择失去孩子也要好好活着,尽管这样很残酷,对不起未出世的孩子。
比起未出世的孩子,和悦更珍惜身在京城的弘昌和彤萱,还有十三。
如果自己死了,不仅十三会伤心,孩子们也会失去亲生额娘,这个孩子生下了也是个没娘的孩子,阿玛额娘更会经历丧女之痛。
十三能这样说,也说明在他心里,和悦比他口口声声盼着的皇家子嗣更重要,和悦如何能不开心?
翌日,十三去拜访张仁,说了李少秋的事。
听回来的十三说李少秋并未回张氏医馆,张仁对于外甥是天地会之人十分震惊,不仅没有为外甥求情,还向十三赔罪。
十三对于张仁如此深明大义感到欣慰,说了官府要抓捕李少秋之事,希望他做好准备,不要因维护李少秋得罪了官府。
张仁痛心,却无可奈何,表示决不会维护李少秋,做错事就要受惩罚。
和悦感叹:“从这点来看,李少秋对家人倒是好的,没有告诉张仁真相,也是为了保护张仁。”
十三颔首:“的确,我看张大哥整个人颓废了许多,想来对于这个外甥也是很疼爱的,只希望他不要做错事。”
“你的意思是他会维护李少秋?”和悦怀疑。
十三摇头:“我只是怀疑罢了,毕竟他们是亲人,张大哥又是个情深义重之人,我担心他不会真的看着李少秋出事。
这件事只能看张大哥自己的选择了,如果他当真要维护窝藏李少秋,我也只能对不住他了。”
和悦看他神情黯然,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别人的选择我们无法改变,我们只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好。”
两江总督噶礼当真带着人来了扬州,知府亲自迎接。
噶礼带了数百个官兵,官兵于道路两边开道,将噶礼送进了知府衙门,排场惊动了整个扬州城。
知府钱有道恭恭敬敬地尾随在身侧,惶恐不已。
和悦吃着樱桃,听海兰和知竹叽叽喳喳地说着外面的情形,惊叹不已:“没想到两江总督排场这么大,全扬州城的百姓都去看了。”
看来这个噶礼性格极为张扬,一来就弄出这么大动静。
十三从外面进来,听到两个丫头的对话,笑了:“这个噶礼在京城时做过内阁学士,为人勤敏,皇阿玛对其很是赞赏,去年派到了江南做了两江总督,不过此人十分贪婪,又骄奢淫逸,官场上风评不好,多次被弹劾,却都不了了之。”
“那你为什么还把这件事交给他?”和悦不解,这样的人当真能抓住李少秋等人吗?
十三坐在一边,抚摸着和悦的肚子,解释:“噶礼虽然贪婪,做事却认真,否则皇阿玛也不会如此纵容他了。有时候为官者不一定要清廉正直,重要的是能做事。”
和悦点头,表示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嘛。
十三继续:“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更急于立功,天地会一直是皇阿玛的心病,噶礼十分清楚,对于这件事一定会全力以赴。”
果然,当天噶礼就审理了萍姑。
一天一夜的审问,萍姑拒不认罪,也不说出其余人的下落。
也是,萍姑这样的人能在宫里潜伏这么久不露出马脚,心性必定不简单。
最后,噶礼直接判了萍姑死罪,下令第二日午时斩首。
和悦想去看看,十三不允许:“你怀着身子,去那儿做什么?杀人有什么好看的?那儿那么多人,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有你在,我哪里会出事?我就是想去看看而已,我不想在这儿等结果。”
和悦坚决要去,她自然知道今天不仅仅是杀人,还会有人去劫法场。
李少秋既然敢来挟持和悦,自然不会轻易罢休,行刑那天必定会出现。
这也是十三向噶礼提议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出其他人。
和悦去看不只是为了看热闹,也是想亲眼看看萍姑希望落空的痛苦模样。
十三拗不过和悦,只能勉强答应:“不过先说好,看一眼就回,也不许靠近。”
和悦忙不迭点头。
第二日,十三带着和悦去了行刑之地。
行刑的地方位于城门口的位置,也是所谓的菜市口。
从前和悦听的最多的就是午门斩首,当然能在午门被斩首的都是皇亲国戚,普通人可没资格在那儿被行刑。
古代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菜市口,专门用来处置死刑犯的。
这样的地方会有许多百姓围观,午门就没有百姓敢去了,空荡荡的,形成鲜明对比。
和悦等人并未站在人群中间,而是离刑场很远,从这儿望过去只能看到刑场的半个轮廓和密密麻麻的人头,以及不远处的城墙,压根看不清楚场上的景象,更看不到萍姑的表情了。
十三抱着和悦,旁边的红木桌子上放着点心和茶水,两个人站在酒楼的窗前,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景象。
对于和悦投过来的鄙夷的视线,十三只做未见,拿起一块方糕笑眯眯递到她嘴边。
和悦狠狠咬下一口,对他的这种做法再是不满也无可奈何。
“你也别生气,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把你放到那边儿,万一有人劫法场,你再被他们挟持了怎么办?”十三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儿,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好不悠闲。
和悦也理解他的担心,是以并未怪他,只是心里面很想过去看看,又被这样当成瓷娃娃般小心保护着,感觉不太适应罢了。
自从和悦怀了孕,十三就越来越霸道了,总是不许她这不许她那的,又发生了前两回的事,对待和悦更是紧张了,一点危险也不让她靠近的。
到了巳时五刻,刑场上依旧安安静静,百姓们对着上面的萍姑指指点点。
自从萍姑跪到那儿,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却始终低垂着头,也不知现在是什么表情。
是自信有人来救她,所以临危不惧,还是心里面不愿有人来救,坦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