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十三抱和悦躺下,和悦安心地靠在十三怀里,很快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睡梦中,和悦感觉小腹隐隐作痛,睁开眼睛,额头冷汗涔涔。
十三依旧抱着她,察觉到她的动静,立刻问:“醒了?”
和悦捂着小腹,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缓缓流失,心里面有些不安。
她紧紧地抓住十三的衣袖,颤着声开口:“肚子疼,叫大夫。”
十三脸色一变,急忙起身,正要出去叫人,却在看到和悦身下一片红色时,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紧紧的抱住了和悦,大声喊:“来人!来人!叫大夫!”
和悦还是疼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和悦再睁开眼睛,心里首先涌出的是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手下意识抚上小腹,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难道只是她的错觉?
十三守在床前,紧紧地握着和悦的手,正趴在那儿睡着,手臂上包着的纱布又渗出了血。
和悦心疼不已,又有些生气,都受了伤还不知爱惜自己。
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小腹的疼痛,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十三忽地坐起了身,一眼看到和悦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一喜,伸手抚摸和悦的脸:“你醒了?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
和悦看着他欣喜焦急担忧的眼神,渐渐地心里有些发酸,强忍着眼泪,握住他的手,问:“我怎么了?”
十三脸色一僵,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又笑了起来:“没什么,大夫说你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好好歇歇就好了。”
和悦不信,依旧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撇了撇嘴:“可是我肚子疼。”
她手臂受了伤,又不是肚子受了伤。
十三抚摸她的脸,温柔地笑:“大夫说肚子疼是很正常的,不要多想,很快就没事了。”
和悦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轻轻垂下了眼睫,淡淡地哦了声,不说话了。
“好了,你身子还弱,不要说话,我让人熬了药,先喝了药,再睡会儿。”十三亲了亲她的额头,喊了人端了药进来。
和悦安静地靠在床头,看着十三接过海兰递过来的盛着黑色药汁的瓷碗,海兰低垂着脑袋默默地退了下去。
十三舀起一勺药汁,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和悦嘴边。
和悦看着他温柔的无一丝异样的脸,过了几息,才张开嘴,喝下了药。
一勺又一勺,虽然很苦,和悦却一声也没坑。
直到一碗药见了底,十三把空碗放到一边的杌子上,从碟子里拿出一小块蜜饯送到和悦嘴里,笑着说:“今天这么听话,也不喊苦了。”
甜甜的味道冲淡了药的苦味,和悦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扬了扬嘴角:“有你在,再苦也是甜的。”
十三眼睛乍亮,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将和悦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累了吧?好好睡会儿,爷陪着你。”
和悦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心里满是苦涩。
这个傻瓜,她又怎么感觉不出?毕竟是从她身体里消失的。
和悦的月事偶有不稳,又兼这次没有任何反应,即便月事迟了几日也未曾怀疑,谁知偏偏这次出了事。
或许当真是自己与这个孩子无缘吧。
为了安十三的心,和悦故作不知,心里却想着十三盼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却又没了,还不知心里怎么难过呢。
如今却还想着瞒着她。
其实,和悦没有他想象的那样脆弱,孩子没了固然难过,却不会一蹶不振。
想到这次的缘由,和悦对萍姑的恨更添了一层。
总有一日,她要为自己没了的孩子,和毓秀当初的孩子报仇。
“崔燕醒了吗?”和悦哑着声问。
十三摇头:“还没醒,不过崔管事夫妻知道了,在房里照顾她。”
和悦点头,不再说话,却没注意到十三面上的欲言又止。
等和悦睡了,十三悄悄地退了出去,问海兰:“那边怎么样?”
海兰强压着愤慨,语气依旧不满:“回爷的话,还哭着呢。”
“别让夫人知道,好好照顾夫人。”十三嘱咐了句,往厢房走。
到了崔燕歇息的厢房,还没进去就听到崔管事的怒吼:“你这是什么话?她救了夫人不假,可我们还能挟恩已报不成?就算救了那也是她应该做的,夫人对我们家恩重如山,我们做再多也无以为报!”
“可这不包括燕子的命啊,燕子险些丢了命,不过是求了夫人让燕子进门,全了她的心愿罢了,燕子又不会抢了夫人的正室之位,这要求也不难吧。”崔田氏哭喊着抱怨。
“你住口!这话不许再说!今天我们就把燕子带回去,决不能再让她打搅金爷和夫人!”崔管事怒不可遏。
崔田氏哭声更大:“燕子还没好呢,你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再说了,我们为夫人做事,也算尽心尽力,对得起夫人了,夫人对我们是有恩,我们拿一辈子报答都没关系,可这是燕子唯一的心愿,你没听到吗?燕子昏迷中依然喊着金爷,你怎么就不能成全了燕子呢?就算我们对不起夫人,以后我做牛做马报答夫人,只想求夫人允许燕子进门罢了。”
十三脸色越来越难看,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崔管事和崔田氏脸色煞白,慌忙跪下,却嗫嚅着,不知如何解释。
十三径直走到桌前坐下,面沉似水,不言不语。
崔管事夫妻愈发忐忑,最后崔管事一咬牙,砰砰磕起了头:“求金爷原谅内子的胡言乱语,我们决不敢做那等恩将仇报之事,等燕子好些了,我们立刻带她回家,决不会让她再为难金爷和夫人。”
崔田氏张口还要说什么,对上自家丈夫警告的眼神,只得蔫蔫垂下了脑袋,不敢再说。
十三食指轻敲桌面,面上殊无笑意,定定看了垂着脑袋的崔田氏一会儿,直看的崔田氏额冒冷汗,这才转向崔管事:“今日之事爷只当没听到,夫人受了伤,身子不适,你们就不必打扰夫人了,崔燕救了爷的夫人,爷自不会委屈了她,会好好给她找一门好的亲事,让她一辈子安乐无忧。”
崔田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