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扬州。
二月底,众人行至扬州,在瘦西湖附近买了个中等的宅子。
刚到了扬州,和悦就和十三领着两个丫鬟一个护卫去瘦西湖游玩。
扬州有三景,最为难得,便是瘦西湖,大明寺和个园。
当然,此瘦西湖并非有着断桥和雷峰塔的那个西湖。
西湖位于杭州城,瘦西湖则是在扬州城的西北部,又名保障湖。
瘦西湖堪称杭州西湖的缩小版,此时湖边的柳树刚长了嫩芽儿,杨柳依依,湖水清澈碧绿,波光粼粼,亭台楼阁建于湖中,美不胜收。
此时若是泛舟湖上,定然是一番极美的感受。
和悦和十三沿着湖边行走,两岸行人如织,在岸上欣赏美景或泛舟湖上的文人雅士比比皆是。
一处四方亭子里,一位五旬左右着白色儒衫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位着青衫的青年男子下棋,中年男子捻须微笑,怡然自得,青年人明显紧张,被中年男子逼得无处可走,汗流浃背。
周围站着观棋的人并不出声打扰,安静如鸡,神情中对中年男子的佩服十分明显。
和悦和十三也凑过去观看。
十三看了会儿棋盘,摇了摇头。
和悦也看出来了,这个青年人无论心性或是棋艺都不是中年男子的对手。
果然,不一会儿青年人便放下棋子,起身作揖:“在下认输,甘拜下风。”
中年男子颔首微笑:“年轻人不错,只是过于计较得失,下棋在于心境,胜负并不重要,世间万事皆是如此。”
十三闻言,心里一动。
那青年更是感激涕零,深深一拜:“多谢先生指点。”
中年男子转过目光,微笑询问:“还有谁与张某对弈一番?”
无人应答,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面露怅惘。
十三上前一步,拱手一揖:“在下与先生请教一番。”
那中年男子见十三长身玉立,气质如松,眉目爽朗,隐含正气,暗暗点头,欣喜抬手:“公子请坐。”
十三坐下后,中年男子相让,十三也不拘谨,执黑子先落一子。
和悦站在十三身后,倒是想看看十三与这中年男子谁更厉害。
你来我往一刻钟,未分胜负,周围的人皆惊叹,要知方才那人不足一刻钟便认输了。
先前有过几人,只是均败于中年男子之手,可见棋艺十分高超。
眼前这人能走上这许久,看来亦是本事不小。
过了一炷香,十三微笑起身,拱手:“承让。”
中年男子眉头一跳,仔细看去,哈哈一笑,赞赏地看向十三:“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张某在此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胜过张某。”
面上并无任何不渝,反而十分开怀。
十三神情不骄不躁,长揖一礼:“在下多谢先生指点,就此告辞。”
中年男子对十三印象更好了,不过并未因此挽留:“公子请便,希望今后有缘再与公子对弈一番。”
十三颔首,拉着和悦的手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和悦问他:“不过是一局棋,你如此郑重谢他干嘛?”
十三轻笑:“过去我一直执着于一念,心中郁郁,如今方知这世上胜负得失并不重要,在于自在而已,这位先生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在此与人对弈,又不在乎输赢,是个人物。”
说罢,看向和悦,眉眼中喜色尤甚:“如今更有你相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和悦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见他果然比往日开怀不少,神色轻松闲适,心中也为他高兴,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抿嘴一笑。
一行人又沿着岸边行走,下半天的时候,又去了大明寺。
大明寺人流攒动,小沙弥引着来人往里走。
进了大雄宝殿,和悦与十三跪在佛祖面前,面对悲天悯人的佛祖,虔诚祈祷。
和悦祈祷今后的十三能够无病无痛,长命百岁,一家人能够早日团聚。
如今历史已经有所改变,十三并未被囚禁,身子也健康的很,只要接下来身体一直没问题,和悦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她从不信神灵,此刻却选择相信,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与姐姐重逢,又让她遇上了十三,那么定然也愿意保佑十三。
十三睁开眼睛,看向身侧的和悦,握住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佛祖真的是仁慈的。”两个人站起身,往外走,和悦感慨:“难得能够拥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我以前从不敢想的,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十三揽住她的肩,温柔低语:“我们自然会一直好好的,不过,从前在京城,你也一样肆无忌惮,四哥都拿你没办法,那个时候的你还真是任性妄为,还敢向四哥告我状。
四哥一向最疼我,偏偏对你如此特殊,我心里还不舒服了一阵呢。你说你从前从不敢想这样的生活,我倒觉得即便是在京城,你也从不肯委屈了自己。”
和悦嗔了他一眼:“哼,你倒是学会拆我台了,你怎知我就当真无所顾忌?若是真无所顾忌,你以为当初我会轻易饶过你?”
十三摸了摸鼻子,浑身不自在:“那事儿你还提它干嘛?”
过了这么久了,十三本来都忘了,这会儿提起,又不禁满腹哀怨:“话说你当初也太狠了点,爷都说了是误会,你还不依不饶,非要爷认错,还打了爷一顿,爷堂堂皇子,何时向人道过歉?又何曾被人那样打过?若非因为爷从没对女子动过手,早就揍你了,哪儿还由得你欺负?”
“你还真是故意让着我的?”和悦挑眉,她也有过怀疑,觉得堂堂十三阿哥不至于那样弱,只是事情过去了,和悦也不愿再多想。
看来还真是自己欺负人了,不免有些尴尬。
“那你占我六姐便宜还有理了?还说是误会,我可是亲眼所见!”想起这事,和悦又是一肚子火,再次理直气壮了起来。
十三脸红如血,连连摆手:“才不是那样呢,呃……”话至此,又忍不住心虚,眼珠乱飘:“其实也不算误会了,也怪爷当时年少,被九哥十哥激了一下就恼了,这才上了他们的当,不过,爷当时就后悔了,那件事是爷的错,爷向你认错还不行吗?”
和悦愣了下,原来还有九爷和十爷的事儿?
不过瞅着他求原谅的眼神,心里依旧恨恨的,虎着脸质问:“哼,那件事就算了,不过你还有没有那样占过其他女人的便宜?”
如果有,非要揍他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