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十三阿哥并未生气,微微一笑,凝视着她的目光温柔似水:“你既然心疼他们,爷便免了他们的罚,总归你是他们的额娘。”
几个孩子一阵欢呼。
和悦脸色一僵,说话就说话,用的着如此诱惑人吗?
哼,到底没她的十三年轻,有什么好装的?
和悦才不承认方才那一瞬间被他给迷惑了呢。
用了膳,十三阿哥把孩子们撵去读书,自己也未多留,再次去练剑了。
和悦乐的自在,无事可做,便领着丫鬟去花园里散步。
其实如今的十三阿哥府并无什么好欣赏的,满院子无人打扫,只有“零落成泥”四个字可形容目前的处境。
于是,随意地逛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了。
回到屋里,先喝了杯白水,这里的茶都是些劣质茶,并无好茶,和悦只好将就着白水了。
解了渴,又有些饿,海兰忙去厨房寻点心去了。
屋子里留下玉樱与和悦两个人。
和悦作势拿起本书看,然而有人却并不让她安生。
只见方才还规规矩矩的玉樱试探着问:“您还是福晋吗?”
和悦手一顿,抬眸迎上玉樱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难得她能坚持这么久。
淡定地收回目光,淡淡地问:“你若认定了不是,何须问我?”
玉樱闻言一愣,若有所思,继而坚定了神色,噗通跪了下去。
和悦眼睛也不抬一下,只做未见。
玉樱颤抖着唇,白着脸,语气近乎祈求:“你若不是福晋,便早早离开,玉樱求你,放过我们福晋。”
和悦诧异抬眼,微微动容。
从不知玉樱也有如此一面,此刻和悦才恍然。
或许当初玉樱是犯了错,但若非遇见了雍郡王,玉樱还是那个衷心于她的好丫头。
少女情窦初开,飞蛾扑火,是玉樱当时的心思写照。
爱慕之心本身无错,只是她用错了方法,用了让和悦最没面子的方式,这才让和悦记恨。
如今看到玉樱这副模样,忽然间便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选择的路,玉樱在和悦与雍郡王之间选择了雍郡王,无可厚非,是以当初和悦才选择成全了她。
既如此,何必再斤斤计较?
和悦扶她起来,在她惶恐祈求的目光中淡淡一语:“你放心,我有自己的家,不会留太久。”
玉樱松了口气,却又不知该如何感激她不曾就此留下,便讷讷无言。
和悦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
她并不需要别人感激涕零,她只是随了自己的心意罢了。
未时三刻,和悦正在午睡,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铃铛声,有人语声,几乎要刺穿了她的耳膜。
迷迷糊糊间,和悦忽然浑身一轻,灵魂飘起至空中。
睁开眼睛,和悦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人,不,是一灵魂出现在她面前,含泪凝视着她。
和悦打眼一看,吓了一跳,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兆佳和悦自己,不,应该说是原来的兆佳和悦。
再低头一看,床上的人儿正安然熟睡,心下明了,看来是自己离开了这具身体。
面对眼前的原主,和悦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对方先叹了口气,幽幽诉说:“我本该怨你,可若非你并无心留下,我也不会有机会再次出现。你既离开了我的身体,便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和悦原以为对方定会怨恨,谁料却是如此场景,看来对方是个心思通透之人。
“对不起。”无论是那个世界,还是如今,和悦都欠她一句对不起。
兆佳和悦黯然垂眸,轻语:“你不必道歉,说来还是我该感谢你。”
和悦莫名奇妙,这是什么答案?自己占了她的身体还能落一声感谢?
“你无须奇怪。”兆佳和悦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十三阿哥身上,温柔缱绻。
和悦这才发现十三已悄然进了屋。
只见他来到床前,盯着安睡的和悦看了片刻,温柔一笑,径直脱了外袍,与和悦躺在一处,拥住了她。
“爷许久未如此开怀了,当初爷待我何尝不是温柔体贴?那段幸福的时光我永远忘不了,只是磨难消去了他的快乐和温柔,是你让他重新有了笑容。”
正为十三阿哥登堂入室,私自抱了她入睡而咬牙切齿的和悦闻言一怔。
原来兆佳和悦的爱如此卑微吗?
她说不出任何话。
“总之,你不必歉疚,我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接下来的日子,爷由我守护。”兆佳和悦微微一笑,笑容如春日桃花般温柔醉人,脸颊上却又透着一抹坚毅的光芒,是和悦不曾见过的绝色。
和悦点头,她感觉到有什么在召唤自己回去,只是有一件事还需自己做。
“你不介意我再占用你身体一会儿吧?毕竟纠缠了几日,与他道个别。”和悦俏皮一笑。
此言可谓无礼,占了人家的身体还要求再次占据,寻常人怕是要怒了,兆佳和悦却只微微一愣,便点头应允。
和悦闭上眼,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冲破了召唤她的力量,重新回到那具身体中。
或许是因为离开在即,和悦只觉身体无比虚弱,灵魂似随时有离开的可能。
但她不在意,只将目光对上眼前之人含笑温暖的目光。
“醒了?”十三阿哥话落,便朝她吻了过来。
和悦抬手阻止,微微一笑:“我有几句话与你说。”
虽然被拒绝,有些不渝,不过难得她态度如此好,还对他笑,十三阿哥也不计较,微微挑眉:“你说。”
只是看着她苍白的笑容,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对方即将乘风归去,心里有一瞬的不安,拥着她的力道紧了紧,眉间掠过一丝阴翳。
和悦不介意他的举动,知道时间不允许,只得长话短说:“你可知兆佳和悦很爱你?”
十三阿哥一愣,空中的兆佳和悦也一怔,万没料到她会说出此话,眼眶一红,却笑了。
“你说此话作甚?”十三阿哥皱眉,只一瞬,又舒展开眉头,淡笑反问:“你是说你很爱爷?”
和悦也不计较他的强辨,兀自开口:“我见到了她,她说,她很感激我让你重新拥有笑容。”
闻言,十三脸上的笑瞬间维持不住,似乎意识到她说了什么,脸色有些冷,眼神近乎刀子一般凌厉地扫向她的面容。
似乎这才发现她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十三阿哥有种预感,面前之人将要再次离自己而去。
“他就那样好?”他不甘地质问,怒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