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不再多言。
“老奴有一事与福晋说。”忽然,王嬷嬷面色严肃地开口。
和悦点头:“嬷嬷请说。”
王嬷嬷凑近和悦,一阵耳语。
和悦诧异地挑高了眉:“当真?”
王嬷嬷微笑:“千真万确。”
“她竟敢如此,当真是不把府上的规矩放在眼里!”和悦神色一冷,喊了人进来:“立刻把海棠院的秋玲给我带过来!”
海兰应声而去,亲自带着两个小厮去了海棠院。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秋玲被海兰带着进了屋。
秋玲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跪下:“奴才给福晋请安。”
和悦命其他人退下,只留下海兰、春芽和王嬷嬷。
再看面前跪着的秋玲,冷冷开口:“秋玲,你可知罪?”
秋玲脊背一僵,摇头:“奴才不知。”
“你与阿旺私会的事儿我已然知晓,你还要嘴硬到何时?!”和悦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秋玲倏地抬头,快速摇头,忽然又顿住,面上现出几分挣扎,最终磕下头去:“奴才知罪。”
和悦诧异,认得如此轻易?
与王嬷嬷对视一眼,王嬷嬷也是面露费解。
然而秋玲与人私通是真,断不可轻饶,和悦命人把阿旺也抓了,阿旺害怕之下没有辩解,也迅速招了。
原本十三说过,担心他们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打算成全了他们,如今他们却犯下了私通之罪,和悦立刻让人把秋兰和阿旺绑了:“一人打二十板子,撵出府去!”
“福晋,不要啊!”这时候秋玲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惶恐摇头:“求您不要赶奴才出府,奴才是格格的丫头,奴才还要伺候格格,求您不要赶奴才走!”
和悦面上无一丝动摇,厉声吩咐:“带走!”
两个小厮押着秋玲的双臂,径直将她拖了下去,耳边只余秋玲的嚎啕大哭和求饶声,越来越远。
为担心吵着两个孩子,和悦让人把他们拖远一些。
府里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场景,议论纷纷,海兰适时地将人都赶走,却也说明了处罚他们的缘由。
总是有了人证,和悦不至于落得个欺凌小妾,故意针对小妾身边丫头的名声。
和悦正在东次间逗弄着小小的彤萱和弘昌。
越看越觉得还是女孩子好,安静乖巧,不似弘昌一般总是探头探脑,小胳膊乱舞,啊啊叫着。
“长大后又是个调皮性子!”想到当初怀着他时的闹腾劲儿,和悦轻声埋怨。
王嬷嬷打趣:“男孩子活泼一点好,福晋自个儿小时倒是像个野小子,如今倒是盼着孩子安静了,老奴看大阿哥劲儿大,身体好,将来定能健健康康的。”
和悦摸着弘昌的小脸儿,想到姐姐当初所言,也觉得或许这样子好一些,她的孩子一定能长命百岁。
弘昌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瞅着和悦,伸出了小肉手。
和悦抱起他,在他小脸儿上亲了亲,弘昌小手冲她耳朵上探去,却一下子打在和悦脸上。
这孩子,果然劲儿大!
瞪了他一眼,弘昌却无所觉,依旧笑的没心没肺,踢蹬着小腿儿,扯着嗓子啊啊直叫。
彤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睁着大眼睛望着这边,小手放到嘴边,又被王嬷嬷给拨开了去,只瘪了瘪嘴,哼哼唧唧的,却没哭出来。
和悦感慨,从没想过这样的生活会让自己拥有,拥有了才感觉到此间幸福。
只是可惜了,十三还没回来,两个孩子还没见过阿玛。
刚感慨了一阵,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老奴去看一下。”王嬷嬷出去了。
和悦放下弘昌,掩上小被子,外面传来王嬷嬷的厉声呵斥:“乌苏格格这是做什么?福晋和小主子正在休息,你这样不管不顾是要以下犯上吗?”
乌苏氏?和悦诧异,她来做什么?莫非是为了秋玲而来?
王嬷嬷话音一落,外面安静了一瞬,接着噗通一声传来,然后是乌苏氏哽咽的声音:“奴才……在此跪下,求王嬷嬷禀告福晋,奴才替秋玲请罪,还请福晋饶了秋玲。”
声音依旧柔柔弱弱,令人闻之心软,然而,和悦和王嬷嬷可不是那等怜香惜玉之辈。
王嬷嬷依旧心硬如铁:“乌苏格格请回吧,秋玲犯了什么错,乌苏格格心知肚明,焉能再为她求情?即便福晋心软,也是断做不了主的。”
“福晋不答应,奴才就长跪不起。”柔弱的声音却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和悦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倒是个长情之人,为了个丫鬟不惜给人下跪。
和悦走了出去,坐在堂屋的红木椅子上,目光淡漠地瞥向面前跪着的乌苏氏。
此刻的乌苏氏一身素色的衣裳,脸色稍显苍白,身子羸弱,摇摇欲坠,如弱柳扶风,然而挺直的背脊却透露出一股坚韧,眸中含泪,磕了个头,倔强地望向和悦:“福晋,您大人大量,就扰了秋玲吧,奴才保证,她绝不会再犯。”
“哦?你说的倒是轻巧,府中早有规定,下人不得私通,而她却明知故犯,此等淫秽之事,你让我饶了她,如何向府中众人交代?”和悦凉凉反问。
乌苏氏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眼泪掉下来,只知磕头求情:“求福晋饶了秋玲,求福晋饶了秋玲,奴才愿意当牛做马伺候福晋。”
和悦不再听她所言,吩咐:“把她带下去,不许她出房门半步。”
春芽应声去拽乌苏氏。
乌苏氏摇头,声音凄厉:“福晋,您不能如此,奴才求您了……”
和悦却已经起身进屋。
坐在榻上,和悦陷入沉思。
王嬷嬷进来,问:“福晋怎么了?可是不忍心?”
和悦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我只是觉得,乌苏氏为一个丫鬟如此,有些奇怪。”
王嬷嬷略一想,摇头轻笑:“福晋为他人烦恼作甚?左右这乌苏氏不是个安分之人,除了她的亲近之人,日后乌苏氏所言所行皆在福晋眼皮子底下。”
“可你看她方才言行,像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吗?”和悦满目困惑。
王嬷嬷愣住,摇头:“确实不像。”
“之前她有孕,能够及时通知了宫里,借此保住她的孩子,此等心机万不是方才那样的乌苏氏能够做出,也是当初她这一行为,我才怀疑她心里有鬼,否则仅为了防备我对她的孩子下手就这样做未免过了。”
“福晋是怀疑乌苏氏怀的并非爷的孩子?”王嬷嬷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