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食指点了下姝华的额头,眸光温柔,唇角含笑:“你这丫头,你懂什么?你哥哥如今最重要的是读书,以前他常和妍悦搅在一起,妍悦是什么性子?只知道玩儿,你哥哥好歹也是八旗男儿,前程似锦,怎能日日做一介女子的跟班?”
“可是,可是妍悦姐姐也很好啊。”姝华紧皱着眉嘟哝着,不服气。
“若是她能有和悦性子的一半儿,我何至于担心?可她那跳脱的性子,万一惹了什么祸,你哥哥凑上去还不惹上麻烦?你没瞧着,和悦以前多懂事儿?如今不也传来些风言风语,还不是被妍悦给带坏的?”
说到此,乌云珠便叹了口气,面露忧愁:“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和她们可以玩,我不阻止,但是要有分寸,万不可学了那妍悦。”
姝华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乌云珠不可转圜的目光下硬是咽下了到口的反驳,眸色一黯,乖巧地应了声:“女儿晓得了。”
和悦万没料到自己这些日子惹下的坏名声竟然会落到六姐头上,让本就对六姐不满的舅母更加对六姐有了意见,否则和悦还不气炸了?
下午,伊桑阿回了府,径直去了后院正房。
乌云珠帮他换了身家常袍子,笑意盈盈:“今日可顺利?”
伊桑阿中等偏瘦的身材,头发已是花白,精神却极好。
他温柔握住妻子的手坐于桌边,遣了屋里服侍的,接过妻子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轻笑:“今日倒也无事,只是因为此次南巡,十三阿哥大出了风头,得了皇上的喜爱,最近皇上对十三阿哥的课业明显多有关注,已超过了十四阿哥,我瞧着有崭露头角之势,太子与十三阿哥一向亲密,这对太子而言倒也是好事。”
乌云珠的阿玛是索额图,索额图是太子一党,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乌云珠面上却不露半分,盈盈浅笑:“如今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吧?十三阿哥年纪尚小,即便得了皇上的喜爱,皇上的儿子可不只他一人,这样的荣宠能保得一时便已难得,要想长久,我瞧着不易,而且,十三阿哥如此出头,未必是好事。”
伊桑阿倒不以为意:“十三阿哥年纪尚小,意气之争在所难免,谁年轻时没点冲动?我只是觉得十三阿哥年纪轻轻便能脱颖而出,委实不简单,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太子的得力帮手。”
乌云珠虽是女子,性子柔软,却自幼聪慧,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伊桑阿倒也不愿回避她,很愿意与之说些朝堂和几位皇子之事。
“虽说十三阿哥与太子交好,如今却还小,须知人心易变,谁能保证将来等十三阿哥大了不会有别的心思?这好事还不知是谁的好事。”乌云珠对此却有另一番看法。
伊桑阿凝眉沉思片刻,忽而一笑:“此事我们且先看着,将来如何且看将来,看十三阿哥能否长久保住这份荣宠,太子能否收伏这匹千里驹。”
“你倒是对十三阿哥颇为欣赏,能得到你一句千里驹的称号,可见是不凡。”乌云珠倒是对那十三阿哥生了几分好奇心。
伊桑阿呵呵一笑,也不多说。
刚将茶杯口送到唇边,忽然想起一事,又重新放下茶盏:“听府里的人说,和悦和妍悦来府上了?”
乌云珠抿了抿唇:“是啊,来看了看伊都立。”
明显察觉到自己妻子的情绪不高,伊桑阿奇怪地看她:“你这是怎么了?不喜欢这两个丫头?”
乌云珠轻笑:“毕竟是你的外甥女,我怎会不喜?”
言外之意是,因为是你的外甥女,我不得不喜欢。
伊桑阿哪里听不出来?只是也无可奈何。
“她们今日可是惹你不高兴了?”伊桑阿揽住妻子的肩,小心翼翼地询问。
乌云珠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好似我多小心眼似的,我哪能和两个孩子计较?不过是伊都立这些日子要读书,我担心外面的人和事打搅了他,你也知晓,伊都立这孩子总是跟在那两个孩子身后,妍悦又是个那样的性子,我怎能放心?”
“你呀,这倒是多虑了,妍悦那孩子不过是活泼了些,哪有你说的这样不堪?”伊桑阿无奈叹气。
乌云珠佯怒地瞪了他一眼,扭过身:“反正我是不乐意见伊都立和妍悦玩在一处,没得带坏了伊都立,伊都立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在乎谁在乎?”
“伊都立也是我的孩子,我又怎能不在乎?”伊桑阿气笑,却也不知该如何劝她,更不愿因此而伤了夫妻感情,伊桑阿好声好气地安慰:“你若当真不喜欢也便罢了,可不许在孩子面前说,毕竟是姐姐的女儿不是,若是惹得孩子伤了心,我还如何有脸面对姐姐?”
“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懂?你放心,我不会为难孩子,只是这些日子不愿伊都立被外人打搅,让他专心读书才是。”乌云珠态度缓和了下来。
“对了,你是不是和姐姐说好了让伊都立将来娶妍悦为妻?”乌云珠想到此,颦了眉,脸色有些不好。
伊桑阿尴尬地以拳抵唇,咳了咳,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
乌云珠脸色愈发差了,忽地站了起来,俏脸寒霜:“妍悦是你的外甥女不假,我也会拿她当做自己的外甥女看待,只是唯有一点,我是不许她给我做儿媳的,你若是自作主张答应了你姐姐,我可饶不得你!”
“你看看你说的!”伊桑阿也有些恼了,强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劝:“哪儿就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妍悦是我姐姐的亲生女儿,品行上自不会差了,即便人活泼了些,到底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又和伊都立自小一块儿长大,即便做了咱们的儿媳,又有何不可?你怎么就对她如此不喜?”
“反正我是不允许,我已经和娘家那边说好了,我有个侄女端庄贤淑,模样也不差,更难得的是读书又好,不比你外甥女差,伊都立要娶也只能娶她。”
乌云珠一向温柔,善解人意,鲜少对一件事如此执着。
伊桑阿乍听她如此说,气的胸膛起伏,忽地站了起来,怒斥:“你怎能如此自作主张?!”
乌云珠有些心虚,却到底关系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冷笑:“儿子是我生的,他的终身大事自要过了我这关,我要不如此,你若是与你姐姐商定了,我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