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整个背脊都挺了起来,隐隐透出一股意气风发,目光明亮如星子:“四哥,你知道吗?方才我遇到了和悦,她跟我说让我凭自己的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没什么不对的,从前我一直希望和十四弟好好相处,如今,我希望自己能够和十四弟拥有一争之地,我不比任何人差,我同样可以得到皇阿玛的欢心。”
四贝勒微微诧异,似是未料到和悦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很快,四贝勒便欣慰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能如此想,四哥为你高兴。”
“只是十四弟可能会怪我。”想到此,十三阿哥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垂下了头,声音闷闷的:“十四弟与四哥一母同胞,若是因此与我生分了,我怕四哥与德母妃会不好做。”
“每个人有自己要走的路,他若是连这点肚量也没有,也成不了大器。”四贝勒却淡淡的。
十三阿哥欲言又止,却终究未开口。
※
翌日,和悦一早逗弄了会儿团子,往正房行去。
与额娘、六姐一起用了膳,和悦想着许久不曾去看过毓秀,正好近日无事,便想带着两个丫鬟出府,问了六姐,才知六姐约了几个闺中好友一起出门玩耍。
因伊都立忙着准备今年的秋闱,闭门读书,近日很少再来府上,两个人出门也不如以前方便,额娘对两个人千叮咛万嘱咐,吩咐几个贴身的丫鬟好好伺候,才放了二人出去。
春日里暖风和煦,阳光正好,掀开马车帘子向外张望,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欢声笑语入耳,和悦心情极好。
小吃的香味隐隐传来,勾起了和悦的馋虫,让海兰下去买了一包蜜饯放在马车里慢慢吃着。
马车正缓慢行驶,却陡然停了下来,嘴里的一颗蜜饯还未化开,险些呛住,海兰忙倒了杯水递到和悦面前,和悦端起茶杯咽了几口,才好了些许。
玉樱已开口询问车夫发生了何事。
车夫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人高马大,模样憨厚,这会儿恭敬地回话:“前面有辆马车拦路。”
和悦诧异,这条路很是宽敞,容纳两辆马车通过亦是绰绰有余,莫非是有人有意拦路?
是熟人?还是……
不过大庭广众的,应当不是寻麻烦来的。
玉樱也意识到了,面色紧张,向和悦请示:“格格,奴才下去看看。”
和悦点头。
只是还不等玉樱下去,对面已有人过来了,清脆沉稳的女子声音传来:“是七格格吗?我们家主子有请。”
既然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想来是熟人了。
和悦向玉樱点头。
玉樱和海兰先下去,站在马车两边,当和悦露出脑袋,伸出手来,两个人小心托着和悦的手臂下了车马。
脚刚落地,和悦抬头望去,只见对面是一辆外表十分低调寻常的马车,车夫也十分寻常,站在自己等人面前的丫鬟穿着却是十分讲究。
这个丫鬟和悦认识,正是郭络罗氏身边的丫鬟柳叶。
和悦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未料到会在此遇到郭络罗氏出行。
自上回参加八福晋的婚礼,和悦闯进新房见了郭络罗氏后,和悦便不曾再见过她。
那日郭络罗氏说和悦认错人了,和悦确实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猜测或许当真是自己认错人了,便不再去刻意关注对方。
这会儿乍然再见,和悦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姐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悦对她有着说不出的亲近。
既然遇见了,郭络罗氏也主动请她过去,和悦自然不可能回避。
到底此地不方便说话,和悦走过去,柳叶掀开车帘,和悦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郭络罗氏的马车。
与之前不同,此刻的郭络罗氏已然是一副贵妇的装扮,梳着两把头,着一身浅蓝色的旗装,优雅得体。
郭络罗氏懒懒地靠在车厢壁一侧,一手支着头,手肘放在两侧座位中间的一方小桌子上,上面摆放着茶水点心。
“坐。”见她进来,郭络罗氏不由分说指了对面的位子,笑容温和。
和悦心中一暖,笑着坐了下去,坐姿端正,与平日里的随意全然不同,倒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儿。
“可要去我府上坐坐?”郭络罗氏一点也不觉唐突,仿佛两个人已是十分熟稔,话语再是随意不过。
和悦自然不会拒绝,笑吟吟点头。
马车缓缓启程,往八贝勒府而去。
八福晋倒是未提起新婚那日一事,仿佛那件事不存在一般,和悦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沉默。
她想着八福晋究竟是何意?按说自己与她也算不上熟悉,却邀请自己去她府上。
看她神情温和,透着亲近,和悦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过了会儿,还是郭络罗氏先打破沉默,笑吟吟看住她:“从前见你倒是个活泼的,如今怎的如此拘谨?”
和悦被她说的有些不自在,却也并未过于纠结,很快便坦荡地回视过去:“那日是我唐突了八福晋,还望八福晋见谅。”
无论如何,那日之事和悦还是需要解释一番。
她也没必要因此而低人一头,既然她不在意,和悦也可当作不在意的模样,轻轻掠过去。
八福晋轻笑,目光似含赞赏,并无介意之色:“你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十分乐意被你唤声姐姐。”
听到此,和悦一怔,心底里似涌起阵欢喜,只是转眼却又听她换了语气:“怕只怕你那亲姐姐该吃醋了。”
这含了几分揶揄的话一出口,和悦喜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面上却半分不显,抿起了唇。
只是玩笑吧?
念及对方现在已是八福晋,自己的确不应该冲动,无论是与不是,和悦都愿意等。
她会等到确认的那一天。
“上回你在八贝勒府还未好好逛逛吧?今日难得遇上,便去府上看看,听闻你常去四哥府上,难得四哥那样的冷人儿也能对你如此亲近,我府上比起四哥府上也不差,你可以随意玩玩。”八福晋未再继续方才的话,转移了话题。
这话就有些玩笑的成分了,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府邸的?
玩玩?贝勒府是能让人随便玩的?
好似和悦就只知道玩儿似的。
不过,和悦也不拒绝就是了,大大方方地应下了,笑容明媚:“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到手的机会她怎会错过?
若是能借此和她多多接触,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