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人证物证都在这了,您自己看吧!”范姨娘沉着脸,甩了甩帕子。
王嬷嬷煞有其事的走到了陆成萱的面前,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五小姐,您说,刚刚范姨娘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
“您放心,是老夫人听到下人汇报后院起了事派奴才前来查探究竟的,更吩咐奴才全权代理老夫人处事,只要奴才在这里,便绝对没人敢愿望您,您只管说实话就是!”
陆成萱瞥着范氏的目光闪了闪,随后看着王嬷嬷摇了摇头,“我没有。”
我没有……
这话音还未落下,范氏便已经声音尖锐的吵了起来,“陆成萱你要不要脸!”
“事到临头你竟然还敢狡辩!”
“范姨娘,还请您克制一下,还有这么多下人在场呢,你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王嬷嬷眼神嫌弃。
范氏脸『色』涨红,冷哼着转过身。
王婆子溜须着众人的眼神,凑上前意味深长的劝说,“五小姐,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老奴不得不劝您一声,还请您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吧。”
“现在去跟夫人的面前承认错误,对于您偷盗府中财物和私下贩卖道个歉,相信夫人仁厚,会对您法外开恩,不过太过责罚的!”
“可若是您执意不知悔改,即便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怕是老夫人也不会出面保着您,将来受到的惩罚还会更加严重,何必得不偿失呢!”
承认错误?
道个歉?
赵祗云会法外开恩?
听了王婆子的这些虚伪的话,陆成萱真的是忍不住冷笑出声。
赵祗云巴不得等着抓她的错处,然后处罚她呢,还会法外开恩,当她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好糊弄吗?
也是,若是旁人换了这样大的架势,怕是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别人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陆成萱抿唇,眸若冰霜的盯着喋喋不休的王婆子,看的王婆子莫名眼皮一跳,有些发『毛』。
“五小姐,您这是什么眼神看着奴才?”
“您也别怪奴才,只不过实在是五小姐这次犯的错太严重了,奴才不能不明事理。”
陆成萱唇角笑意更深了,略微挑眉的看着王婆子,“说完了吗?”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王婆子一愣,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为什么明明胸有成竹的事情,在看到陆成萱那淡漠的眼神之后,却莫名的不安起来,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故吗?
不可能的啊,都已经人赃并获,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还能出现什么变故?
可为什么陆成萱的脸上反倒是没了慌『乱』紧张,甚至连半点的焦急都没有了?这不对劲啊。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说……说完了,五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婆子下意识的回答。
陆成萱却是转而将目光看在林安身上,“你说我强迫你替我私下贩卖府中东西?”
“你还说我是这包袱里面的东西,是偷盗而来的?”
林安讪讪的扁扁嘴,将头扭在一旁。
陆成萱目光流转,扫过在场的每个人身上,“还有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几人面对陆成萱的疑问只是轻蔑冷哼,没人想要再多同陆成萱废话,范姨娘冷冷开口,“王嬷嬷,纵然老夫人看重五小姐,可您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袒犯错之人吧,这样是置陆家家法于何地?”
“今日若陆成萱不被责罚,那日后府中谁还准守规矩?”
“嬷嬷你还是在一旁观看不要『插』手了吧,不然怕是连带着老夫人都要落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了!”
陆成萱拧眉看着范氏,“范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是要负责任的。”
“你句句指责,言语难听,是要我日后如何自处?”
“负责任?呵,当然是要负责任的!”范姨娘抿唇,嘲讽的挑眉,“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五小姐竟然还想要替自己辩解吗?可惜啊,在场的这些人可都是有眼睛,看得懂情况,你违背陆家家规,应该即刻绑去祠堂面前处置!”
“也不用再听谁多做辩解了,王嬷嬷若不信,直接将那包袱夺过来打开,真相自然大白天下了!”
王嬷嬷蹙着眉头,目光落在了陆成萱怀中的包袱上,“五小姐,请恕奴才无礼,还请您将包袱打开,让奴才们好好的看看,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了!”
陆成萱柳眉紧皱。
范氏依依不饶,“别怕是某些人心虚不敢了吧,刚刚的话可是说的好听,有什么用?”
陆成萱无视范姨娘的『逼』迫,静静的看着王嬷嬷,“嬷嬷,这包袱我可以打开给大家看看,倘若真的如同范姨娘和林安王婆子的指正那般,我也会认罪,可若……不是呢?”
“女子贞洁名声乃是比『性』命还要紧的事情,我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竟然被当众如此侮辱,将来如何自处?”陆成萱目光淡漠“嫁与夫家之后,又如何被嚼舌根?总不能没有个说法交代吧!?”
王嬷嬷目光凝重,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陆成萱的话,便听闻青石小路上便已经响起了威严的声音。
“你放心,我老婆子还没有到了耳聋眼瞎的程度,不管是谁有错,我都不会轻易饶恕,胆敢在陆家兴风作浪,简直是无法无天!”
陆成萱顺着声音望去。
陆周氏身穿青皱绸一斗珠的褂子,披着石青缂丝灰鼠披风,花白的头发用五福捧寿的抹额拢起,布满皱纹的脸上不是威严庄重。
“若是你真的如同范姨娘指责的那般,会亲自惩罚你,但同样,若是旁人无端诬陷你,我也断然不会容忍!必定会严惩不误,叫她们再也无法『乱』嚼人舌根!”
说话间陆周氏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到了人前。
“老夫人!”王嬷嬷连忙迎了上去,担忧的说道,“雪天风寒,您怎么出来了?”
“你们还不快扶着老夫人到廊下避着风雪,再填两个手炉炭盆过来!”
陆周氏冷哼一声,“我怕我再不出来,这后宅便闹翻了天!”
一群人齐齐行礼,丫鬟们更是忙活着安顿陆周氏。
范姨娘莫名的心虚,脸上却依旧陪着笑。
往日里陆周氏是最看不上她们这些围在赵祗云身边奉承的姨娘们的了,相见之下,难免失了底气。
林安和王婆子相互对视,却是依旧理直气壮,“小人究竟有没有胡说,只管看看那包袱中的东西就知道了,多说无益!”
王嬷嬷得了空,到了陆成萱的面前,“五小姐,这下您可以放心的打开了吧!”
“当着这么多年的面,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人的!”
“好!”
陆成萱释然的笑了笑,“既然老夫人如此允诺,那便打开也无不可,正当着大家的面,成萱也算是替自己证清白了!!”
范姨娘瞪着陆成萱,语气收敛很多,但还是少不了的怨恨,“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王婆子和林安也很激动,那样珍贵的蜀绣坐屏,马上就要属于她们二人了。
空气有些静默,这些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期待的盯着陆成萱打开包袱的那双手。
“怎么会这样?”
范姨娘最先跳起来惊叫,厉声的呵斥着王婆子和林安,“怎么会是这样?”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陆成萱偷盗大夫人房中的水草锦鲤坐屏?”
啪!
范姨娘迎面打在了王婆子的脸上,抽的王婆子七荤八素,当时就懵了,先前的胸有成竹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恐慌和害怕。
“你们……你们这是在坑人呢吗不是!”范姨娘咬牙切齿,哭着跪倒在陆周氏的脚下,“老夫人,您听妾身解释。”
“不……不是这样的。”
“老夫人,妾身是一时被这两个狗奴才蛊『惑』了,才会做出冤枉五小姐的事情,妾身不是有心的!”范姨娘痛哭流涕,妄图用自我安慰般的话去向着陆周氏解释,说的都快要自己相信了。
“对,妾身是被蛊『惑』的,妾身不是想要故意往五小姐身上泼脏水的。”
陆成萱手中的包袱摊开,哪有什么蜀绣的水草锦鲤坐屏和龙凤缎面的被套,充其量不过是一些珍贵的缎面和绣线罢了!
这该死的王婆子和林安,自己找死不算,竟还要拉着自己下水!
范姨娘肠子都要悔青了,她虽然和陆成萱有仇,却不至于生死难容的地步,是她偶然路过,王婆子说有个好机会要惩罚陆成萱的,她才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没想到……
竟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范姨娘想掐死王婆子和林安!
林安更是红了眼睛一般的扑上前冲到了陆成萱包袱面前,“不……不可能的,不会是这样的!”
“一定有诈,一定有诈!”
“陆成萱你是不是暗中动什么手脚了!”
“啊……小姐小心!”清莲目光骇然的护着陆成萱,林安诬陷不成,竟然,凶神恶煞的向着陆成萱冲了过来。
“快,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护着五小姐!将这胆大包天的混蛋给我拿下!”王嬷嬷早就眼疾手快的带着人将林安强行按下,就连愣神中的王婆子也被缉拿。
砰砰砰
扑通扑通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对着林安和王婆子就是一顿暴打。
陆成萱眸底略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快意。
这不过是事先准备好的罢了,就是避免林安会狗急了咬人。
想要无限别人,就该提前想好了退路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跳脚!
“哎呦……哎哟偶……”王婆子上了年纪,皮糙肉厚的身体也挡不住那拳头粗的棍子打在身上。
林安更惨,牙都被打掉了几颗,混着血水吐在雪地中。
“老夫人,您听奴才解释,这一定是五小姐耍诈,奴才明明是看见了那的确是水草锦鲤坐屏!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一堆丝线和绣布!”
林安眼球突显,拼死挣扎辩解。
他分明是检查过了陆成萱的包袱了,那坐屏他还亲手触『摸』过,怎么可能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就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一定是陆成萱偷龙转凤藏起来了,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对一定是这样!”林安有些疯狂,“老夫人,您现在立刻派人找,那样珍贵的东西一定就在这后院附近的!绝对不会凭空消失的!”
“陆成萱,你好卑鄙!”
“够了!”
陆周氏目光凛冽,“放肆!”
“包袱已经打开,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绣布和丝线,你们诬陷五小姐的名声不知悔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咒骂五小姐!是真的当我老婆子死了吗!”
陆周氏从
陆成萱双眸寒芒乍现,“林安,不相信你个下人竟然敢有如此大的胆子陷害堂堂陆家小姐,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的,你若是现在肯说出实话,我会在老夫人的面前替你求情,对你从轻发落,不然,这个罪名,足够让你丧命!”
林安下了一跳,眼睛更是慌『乱』的转着,王婆子也跟着着急的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为什么?
谁能来告诉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陆成萱怀中抱着的包袱中装的明明是蜀绣水草坐屏,为什么打开之后就变成了锦缎和散着的丝线??
她可是亲眼见到过的,还『摸』过,林安也确定过!
是她们眼花了,还是产生幻觉了。
“有些话,到底该不该说,你可要想的仔细了,现在不说,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
陆成萱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可这说出来的话冷若冰霜,更戳到了林安和王婆子的心坎处。
事到如今,他们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严重『性』。
若供出来幕后主使,最多是会被责罚,可若不供出来,那便是要罪名尽数自己承担了……
但……
想起来那人的眼神威胁,林安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他不敢说实话。
不说实话是死。
说出来实话是会生不如死了。
他曾经亲眼见过赵祗云是如何收拾了背叛她的人,也是如此的三九严冬之日,那想要背着她偷爬陆元成床的丫鬟被扒光了衣服推在雪地中用藤条抽打,鲜血流出会冻结,她便派人拿了辣椒油迎头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