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如果她是亲生女儿,想来也不会偏心到这个地步?
其实锦由还是低估了张章芬。
就在沈月绯陪同锦由回去了张家,说明了来意时,张章芬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我儿子还年轻,要是真的捐肝,以后可怎么活?”
锦由为了锦建德的病,不得不低了头:“如果配型成功,以后我养,可以吗?”
“包括弟弟一家子。”
锦由想,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章芬也应该同意了吧?
哪里知道张章芬一反常态的拒绝了。
这个情况别说是锦由,沈月绯也是吃惊不小。
按照张章芬的这种贪得无厌的性子,她居然会反对?
她不是一直都花样百出的朝锦由要钱吗?不然也不会扣锦建德的救命钱。
“那您开个价,我会给消息给总裁。”沈月绯见锦由急得快冒火,赶紧的开口。
“一百万我也不卖!”
张章芬的回答很是坚决,但是一旁的张来财见钱眼开,嚷嚷着说要去医院配型。
被张章芬一巴掌给打了回去。
“死小子,你要钱还是要命?小心有钱没命花!”
不得不说张来财还是很怕他妈的,听了这话以后,嘟囔几句就没有说下去了。
然而张来财的内心却在滴血。
这有钱的都说随便开个价了,他要是配型成功捐个肝,可不就是几百万随便一拿,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沈月绯方才听了张章芬这么说,赶紧解释道:“那个您放心,都是最好的专家操刀,而且也不是说割全肝什么的——”
“我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们走吧!”
沈月绯见张章芬那个凶狠样子,觉得要不是自己这后面跟着几名保镖,估计这人早就耐不住性子要拿菜刀赶人了,哪里会有心情听她这么逼逼叨叨的?
“那我们走。”
沈月绯拉着锦由,头也不回的走了。
却忽略了张章芬心有余悸的表情。
从张家出来,两个人返回医院的路上时,锦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闷闷不乐。
也是,人家不愿意去配型,她总不可能把人用麻袋装了带过来吧?
“真的是跟命根子一样疼。”锦由叹了一口气,想着还躺在床上到现在都还没有醒的父亲,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往下掉。
“别哭,我们回去京都。”
沈月绯递给锦由纸巾,慢慢的说道:“大不了在京都找,总会有配型成功的。”
“感觉很麻烦总裁您了。”锦由吸了一下鼻子,眼圈都是红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沈月绯半开玩笑吧半是认真的说道:“换了我,我也会拼命去救这样好的爸爸的。”
只可惜她的父亲压根就不能成为是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害死妻子,可以把出轨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所以对于锦由的事情,她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去救人。
“谢谢。”
这两字,锦由说的很郑重,紧接着又听见她道:
“不管最后父亲的结果如何,我都感谢总裁,往后我的这条命,都是总裁的了。”
锦由现在是打心里感激沈月绯。
“我要你的命干嘛?你把你的命给我留着,以后说不定你爸要看着你结婚生娃的。”
沈月绯一副老成的样子,看得锦由破涕为笑。
“那就借总裁吉言了。”
说完这话,她又顿一顿:“只不过,在回京都之前,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让张家付出代价。”
张章芬既然如此无情无义,那就别怪她锦由翻脸不认人。
反正这些年在张家,饿了是父亲给饭吃,冷了是父亲偷偷给她钱买衣服,难过了也是父亲安慰她,跟张章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张章芬只无穷无尽的压榨她——要不是当年高考父亲偷偷摸摸给了她钱,她早就来不了京都念书,也碰不见沈月绯了。
她现在唯一挂念的亲人只有父亲锦建德。
总之现在看来,不管父亲好没好,她都要张家倒霉。
吸了她那么多年的血,也该到了还回来的时候了!
说起来,今天应该是张家跟那家订婚的谈彩礼的事情,只不过如今现在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张章芬大概也没有脸面过来要钱了吧?
沈月绯是这样想的,锦由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两个人都低估了张章芬的无耻程度。
回到医院后不久,锦由就接到了张章芬的电话。
电话里头的张章芬开口就是要钱,说是冲喜钱。
还说到的天花乱坠,听的沈月绯都差点信了。
一边不想救人,一边还敢要钱,也是服了。
“我想,张章芬大概还是以为我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任她百般拿捏的养女吧。”
锦由只说考虑一下就挂电话,捏着手机的手捏的死紧。
以前容忍是因为父亲还需要这些人照顾,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父亲不需要这些人照顾——也没有被这些人照顾过。
那么她锦由也就不必忍气吞声了。
“总裁,我想问一下,医生有说我爸用了药以后大概什么时候——”话说到半路,就被护工的声音打断:
“月小姐,锦小姐,老先生醒了。”
锦由惊慌之下差点崴了脚,连一句话都没有跟沈月绯继续说下去,现在满脑子都是父亲醒了的事情。
“爸爸——”
锦由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父亲,哭着喊了好几句。
“丫头?锦,丫头……回来了?”锦建德一副做梦的样子,“你怎么回来了?”
“赶紧、咳咳,走啊。”
锦建德刚刚醒,哪里知道现在的情况,一脸着急:
“你回来做什么啊,那两个要是看你回来了,又得打你。”
“咳咳……”
锦由赶紧的喂锦建德喝了几口水,沈月绯在后头示意护工都出去,她们有话要单独说。
把门落了锁,沈月绯才走进来。
“锦先生你好。”
锦建德看人还是看得清楚的,见沈月绯这么一个气质不凡的女孩子,当下就傻了一下:“姑娘,你是?”
“我是她朋友。”沈月绯抢在锦由面前回了这句话。
“我姓月,您跟锦由一样,喊我月月就是。”
“唉,好好好。”
锦由心中万分感激,当下就笑了:“这次多亏了月月,我才能回来见你。”
“你老板放了你几天的假?钱不够的话爸爸这里还有些。”
锦建德一副“女儿没钱”的样子,沈月绯看的也是感动又好笑。
“爸爸你放心,我们老板人很好的。”
“这次不仅放我假,还不扣工资,还让我带了医生过来给你看病。”
“而且还说要把你接去京都治疗,费用全免。”
“爸爸,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锦由说到这里又是掉眼泪。
“那你要好好跟着你老板,替人家办事懂吗?”锦建德一脸严肃的开始教导女儿:“爸爸以前教你知恩图报的道理你还记得吗?”
锦由点点头:“你放心,都记得。”
又说了几句话,锦建德就说自己饿了,想吃锦由煮的鱼面。
“我去煮。”
沈月绯看着锦由离开不久,锦建德就开口说道:
“姑娘,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我家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锦建德怀疑,沈月绯也不好检查掩盖下去,笑吟吟的回了一句:
“如您所见,我就是锦由口中的老板。”
得知这个回答的锦建德一点都不意外,继续道:“我虽然有些时候是昏迷的,可是有些话我还是听的清楚。”
“上次张章芬说要不是看在我女儿跟在一名有钱的女老板身边办事,她早就想把人卖给村头那家傻子当媳妇了。”
“说是那家人出三十万。”
“无耻!”
沈月绯骂了一句,又道:“您放心养病,锦由现在是我的保镖,我可舍不得她嫁给傻子。”
“也是这丫头傻人有傻福。”锦建德感慨了一句,继而又开始叹气:“也是我不中用,没能给这丫头一个完整的童年。”
“如今这丫头好不容易好起来了,我这又生了大病,累得这丫头又不能好好的过。”
“我、我实在是不配当一个父亲。”
锦建德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自己,听得沈月绯也有些难过。
“其实,锦由私下总跟我说,只有您对她好。”
“哎,是吗?”锦建德就像是个得了糖吃的小孩子,带了一股不可置信的语气问:“这丫头真的这样说?”
“是啊,不然怎么会拼命想要救您?”
“所以说,您还是好好养病,看着锦由结婚生孩子才是。”
“那是那是,哈哈。”锦建德笑着回应。
见锦建德终于回转过来,沈月绯又开始说了几件趣事,逗得锦建德哈哈大笑。
锦由端了鱼面进来的时候,见两个人聊的很开心,便笑着把鱼面放下:
“我的手艺,你尝尝。”
锦由现在还不知道自家老爸猜到了沈月绯的身份。
还是吃面中途,被锦建德一句“好好跟着沈小姐干”给噎住了,才知道的。
锦由:她爸还是她爸。
滴了那么多天的营养液,锦建德现在感觉自己嘴里能够吃到东西,很幸福了。
吃完鱼面,锦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爸,到时候会有飞机直接把你送去京都,我跟总裁在这儿有事,忙完就过来。”
“是不是张家?”
被锦建德一语道破心思,锦由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丫头,你知不道爸爸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倒插门?”
对于这段历史,锦由表示完全不清楚,甚至还觉得很奇怪。
她爸勤劳肯干人又本分,为什么会找了个张章芬这样尖酸刻薄的女人当老婆?这不是找苦头吃吗?
“因为当年你爷爷好赌成性,欠了一大笔的债。”
“债主说还不了钱就要活活打死你爷爷一家。”
“正好张家那个时候有钱,听说了这个事情以后就找上了门,说可以替我家还债,还可以另外给一笔钱给你爷奶养老。”
“条件就是要我入赘,而且不能离婚。”
锦建德说到这里,锦由和沈月绯才明白过来。
就是不能离婚这个操作……好吧,沈月绯表示也理解——这万一要是拿了钱就说离婚,这也是有可能的是不?
“只不过我想问一下,这张家不至于无缘无故帮你吧?”
沈月绯的这个问题大概是问到了点上,锦建德明显一愣,半晌只得说一句:
“可能……觉得我好拿捏一点?”
这个理由似乎也成立——冲张章芬那个个性,要是想把日子过下去,这男方估计得学会忍耐——否则这家里迟早闹得鸡飞狗跳。
“那个……爸爸。”锦由咬咬唇,最终还是选择开口:
“张章芬当年为什么会同意你抱养我?”
锦建德的脸色明显带着惊讶:“你、你都知道了?”
“医生说要捐肝配型,我去了。”锦由扯了个笑容继续道:
“没想到配型不成功,还查出来我不是你亲女儿的事情。”
“说真的,我很意外,爸爸。”锦由颤抖着双手握住他的手:
“谢谢你对我那么好。”
“所以你老了,我会养你,让你后半生都不用愁。”
“是爸爸不好,拖累了你。”
锦建德自责道。
“没关系。”
……
父女两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算是回到了正题。
“因为张章芬两年都没有生孩子,不知道听谁说抱个女儿回来就可以生。”
“所以我就去孤儿院抱养了你——不过那个时候你两岁,眼睛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惹人疼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抱养你过了不到一年,张章芬就怀孕然后就生了你弟弟。”
“嗯。”
对于这个说法,沈月绯还是听说过的——多年没有孩子的人家往往收养一个女孩,多半后来能够生个孩子,大概就是说这个孩子是个引路的,带子的。
只不过张章芬有了亲儿子就拿养女不当人看这个做法,沈月绯表示就算是个正常人都无法理解。
“爸。”
锦由突然一脸严肃的换了个话题。
“你确定不想跟张章芬离婚?”
“唉,当年人家好歹也是救过我们家的,我们……唉。”
说白了,锦建德倒是想跟张章芬离婚啊,可是以他的个性,这种在他看起来类似白眼狼的做法,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把你作践到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