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沈大人特地跑到这里来,难道竟不想与本君坦诚相见么?”青溟君一下子看透了沈一溪的心思。
“哦……年老神衰,一时有些竟走了神了!青溟君,勿要见怪哦!”沈一溪赶紧掩饰了过去,心底下暗想:就算是跟他坦白了一切想来也是无妨。于是,当下他就把将要在永威城“举事”的打算,跟青溟君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青溟君听着听着,那一双藏在面具后边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迷离了起来……此刻他也是颇感诧异:没想到,眼前这个自己多年来倾心尽力照顾和看守的人,原来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和糊涂蛋——居然想靠那个小寺庙里的百八十号人,就要闹翻了天!
“沈大人,不是我对你的那个打算持有什么异议……我且问你——你自己觉得那事儿能有几分胜算?”
“这……最起码也得有五六成吧?”沈一溪经他这么一问,突然醒悟了过来:对呀,我原先所倚仗的那一批神臂弓——时到如今却迟迟未见回音,灰磷夺取孤老峰宝藏的结果也一直没有得到一个准信……由此可见,原本答应以重金收买巡防营那些人的计划——搞不好也会泡汤!那么,我现在紧锣密鼓地推行原计划,还不是明摆着就是在找死吗?
沈一溪越想越觉得后背上直冒冷汗!一时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妥!绝对不妥!那是飞蛾扑火,那是自取灭亡!”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好一阵子之后,定下神来的他不由得开始仰望眼前这位高人了——他觉得为今之计,也只好乞求青溟君给自己指出一条生路了……
“沈大人,你可知晓——之前在二皇子麾下效力的了痴和尚,现在怎么样了?”青溟君突然问起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又是让沈一溪不觉悚然一惊!
“了痴法师?他该不会是早前在重生精舍修行的那位居士,而在重生精舍改建为重生宝刹之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寺内主持的那位出家人?”看来沈一溪对了痴的前世今生了如指掌。
“你所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么然后呢?”
“青溟君,你是不是想捋一捋——自打从二皇子出事之后的那些事情?”
“非也。”青溟君断然否定了沈一溪的推断,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我想要说的,只是那些跟了痴和尚有关的事情——不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自从二皇子出事以后,我就与了痴法师断了联系——因为……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当时只一心为了逃命。”
“不对,你一直都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一种关系——只是你却茫然不知而已!”青溟君斩钉截铁地说完了这两句话,骤然伸手摘下了面具——立时让自己的真实面貌暴露无遗……
一瞬间,沈一溪惊诧得久久地张大了嘴巴,半晌都忘记了合上!“你……我……他……”这位向来口齿伶俐的沈大人,这会儿变得语无伦次地支支吾吾了起来……
“没错,我就是之前的了痴和尚,也就是现在的青溟君。”
“这么说还不够,你不还是那——枯荣法师吗?我的师弟?”沈一溪连连发出惊叹。
“也没错,枯荣法师、你的师弟,那也都是我。怎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青溟君坦然承认了自己曾经有过的一切“身份”。
沈一溪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抚手高喊:“妙哉,这实在是太妙了!原来是这样的:了痴、青溟君、枯荣法师……这样的身份伪饰——真是妙不可言呀!”一瞬间,沈一溪完全明白了:青溟君为什么对他的那些事情了如指掌了——只因为,那枯荣法师其实也就是青溟君本人!
“沈大人,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化身为了痴、青溟君、枯荣法师,实际上都是有原因的。”青溟君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着沈一溪,缓缓说道:“当初你我同在二皇子麾下效力之时,那时候的了痴和尚愿意与你同心协力,拥戴爱民有为的二皇子承继大统。”
“哦,在二皇子出事之后呢?”
“我回归到师尊隐龙先生旗下,坐上了青溟君的位置,曾经千方百计襄助于你。”青溟君眼光澄澈,显得心地十分纯净,他望了望四周又接着说了下去:“主要看重你应是一个为国为民、有所作为的人才,内心期望你能全力为南威国——奉献自己的智慧与力量!”
听到这里,沈一溪自己觉得有些惭愧,连忙低下了头……
“至于最后又化身为枯荣法师,说句实话——这次可就有些对不住你了!”青溟君情不自禁地喟叹了一声,语速不觉迟缓了许多:“化身枯荣法师,以你的师弟的身份与你相近,其真正的目的乃是……算了,这些事如今也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不!还是请你务必说个清楚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假扮成我的师弟枯荣呢?”沈一溪不想放过这一次洞悉一切的机会。
“当然是为了——坏了你的好事!”背后一个既有些熟悉但又似乎还算是陌生的嗓音突然响起,代替青溟君回答了他的提问。
沈一溪闻声急忙回头望去,却十分不解地看到了——一位年纪约摸二十好几的江湖中人,脚下不丁不八地立在了那里。“辛大侠,你这么快就赶来了,真是一路辛苦了!”青溟君十分热情地跟这个忽然到来的“年轻人”打招呼。
“怎么?林师侄,你如今也是这么不懂礼数的吗?”沈一溪万万没想到: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字辈,竟然这样大大咧咧地——直对着地位尊隆的青溟君大呼小叫起来!
“呵呵,是师侄一时发昏了,师叔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哈!”青溟君立时俯首帖耳、那姿态几乎都要放低到了尘埃之下了,又是赔不是又是打哈哈的……沈一溪在一旁观颜察色,却一点儿也觉察不出他哪怕有一丁点的——假装殷勤或是故作低调!
“嗯,师叔看你——倒也还算是孺子可教,那就罢了、罢了!”说这话的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半点的造作和伪饰,他那神态显得十分坦然、那口气又显得十分理所当然……
“看起来,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啊!问题是:他到底又是谁呢?”沈一溪暗自思忖着,一时不免多看了那个“年轻人”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