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苞是突然接到出击命令的,这个时候,湖心岛之战刚刚强束,魏军在战船还在彭泽湖上四处地搜寻着吴军残余的船只。
原本曹亮也没想到登陆作战会来得如此之快,在和吴军交战之前,他的全部注意力还都放在水战的上面,丝毫没有去考虑攻打柴桑的事。
但随着战局的顺利推进,曹亮决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地拿下柴桑。
这场湖心岛之战,打得确实是顺风顺水,结果甚至是超乎曹亮的预料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吴军采用的极度密集的阵型帮了曹亮的大忙。
步阐为了防备魏军的伏击,拼了命地收缩阵型,远远看过去,吴军的船队几乎铺满了整个的水面,甚至都感觉不到空隙的存在,这说明,步阐的内心是恐慌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一定会意识到这一点。
魏军在建业轻松地渡过了长江,并且横扫了整个的江南,其实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吴人内心都是极为的崩溃的,许多人选择了不战而降,就是因为看不到吴国的前途所在。
长江防线崩了,建业丢了,国主死了,大片的疆域沦丧,在这种情况下,对吴国抱有信心的人真得已经是少之有少了,尽管在陆抗等人的组织下,荆州的残吴势力还在继续地抵抗,但他们的抵抗意志究竟有多强大,恐怕也只有他们内心之中才会明白。
步阐就是典型的那种色厉内荏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信心十足,趾高气扬的,但内心之中,却是胆小如鼠,畏手畏脚,将吴军的船队阵型搞成这副模样,显然就是他的极度敏感所在。
越是这种谨小慎微的人,结果反倒容易中招,如果换上一个粗莽型的主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分兵去追,那样反倒是将曹亮的计划给打乱了。
看到吴军如此密集紧凑的阵型,曹亮就知道今天这仗,魏军是赢定了,他下令首先攻击吴军船队的两侧和边缘,封死其他船只的退路,然后便可以展开自由攻击了,吴军船队几乎所有的战船都处于魏军连环投石车的攻击范围,这完全就成为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之役。
如此的远程攻击,魏军的战船甚至都无需去靠近,只有战列舰上的投石车炮手是最为忙碌的人,他们不停地填弹发射,将吴军的船阵变为了一片的火海。
在魏军如此密集的攻击下,能逃得出去的,确实是廖廖无几,大部分的战船不是毁于烈火,就是被石弹击沉,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战船,是自己碰撞的结果。
这显然就是密集型船阵的最大的坏处了,如果在正常的情况,吴军训练有素,那怕战船之间挨得再近,也不会发生碰撞的事故。
但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无数的战船都想要急着逃出去,但如此密集的阵型,想要突围出去,不亚于登天的难度,许多的战船自顾自地逃亡,发力过猛,撞船的事故自然是层出不穷,轻则船体受损,重则漏水沉没,在损毁的战船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自撞一气的结果。
曹亮为这一战准备了两千枚的猛油火弹和上万枚的石弹,不过从战局的进程来看,还是有剩余的,根本用不完。
这片战场,已经彻底地沦为了血与火的战场,战船的残骸和吴军的浮尸充斥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就是一片死亡之域,再也看不到生机所在。
侥幸逃出去的吴军战船大多都是蒙冲战舰一类的中小型战船,那些楼船和大型战船,根本就是无可幸免,一来目标太大,最容易受到攻击,二来速度较慢,根本没有机会逃得出投石车的射程,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此庞大的战船,在如此拥挤的战场上,就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想要逃出生天了。
步阐很是悲催,楼船突围不出去,但他还是有机会乘坐蒙冲快舰逃走的,可他的一只脚刚踏上了蒙冲舰,一枚石弹就无巧不巧地击中了他的脑袋。
尽管战场上的石弹比较密集,但和步阐的脑袋那么大小的目标相比,还是稀疏得很,步阐被一石弹击中,那真就跟中了头奖一样,万中无一的概率都能让他给碰上,只能说是他的命不好了。
尽管步阐身为吴军主将,但他的死却也没有引起太多的震动,毕竟在此之前,步阐其实已经丧失了对船队的指挥权,吴军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各船自行其事,步阐已然指挥不动这支军队了。
逃出去的吴军已如惊弓之鸟,就算他们知道此刻已经在魏军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外了,但依然还是和无头的苍绳一样,疯狂乱窜,时刻都不敢停留。
曹亮没有急着去收割这些残兵败船,而是下令封锁长江航道,不使那些溃逃的吴军战船逃向武昌。
战船和其他的兵种不同,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它都不会离开水面的,除了那种小舢板之外,所以魏军只要封锁了长江水道,不让他们有机会逃回武昌,那处于彭泽湖上的战船,终究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魏军有的是时间去收拾他们。
大部分的战船在陆式的带领下,逃回了柴桑,所以魏军的追击方向基本上也锁定在了柴桑,曹亮决定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柴桑得了。
于是曹亮派了数十艘运输船,折返回彭泽湖的东岸,去接石苞的屯骑营。
就算是相当的仓促,但屯骑营这边也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首批登船的屯骑兵完全是轻装上阵,不骑战马,不穿重铠,只携带弓箭刀枪和攻城云梯,完全就是一支步兵的装备。
石苞是一个急脾气,一连好几个月将他困在彭泽湖边已经让他是郁闷不堪了,这个时候,曹亮突然下令让屯骑营乘船出发,石苞才不管是把他们当骑兵使不是当步兵使,只要能打伏,那就足矣。
头批点出的三千屯骑兵很快就轻装上船了,朝着柴桑的方向飞速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