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颖见公公如此“关爱”自己,十分感动:“爸爸,我身体很好,不用什么滋补品。”
“可是你妈妈这身体,每天吃药打针,过不了多久还要住院治疗,这就跟个无底洞一般,多少钱都不够花的,我一想到这个,就心里焦躁不安。”
“爸爸,杨磊每月不是还有四十五块钱工资吗?让他都交给你吧,给妈妈治病。”
“那些,哪里能够?唉!”
颖颖根本就没想到,杨社民在打自己“传家宝”的主意,她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爸爸,你放心,我和杨磊会想出办法的。”
颖颖说这话,也不是纯粹安慰杨社民,而是她跟着杨磊去县里检查身体,发现医院大门口,有人摆摊卖饭,只是小米粥烙大饼,很普通的饭食,食客却吃得很香。
颖颖当时就有些心动,别人能做,她怎么就不行呢?她本就想和杨磊商量,又怕自己怀孕着,家人不同意,现在,既然公公这么说,那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就可以付诸实施了?
颖颖晚上和杨磊商量,没想到杨磊脸红脖子粗的:“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县城有人卖饭的。”
“那,那是资本主义,你可是干部家庭!”
颖颖摇头笑道:“国家号召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怎么就是资本主义呢?你啊,还是干部呢,我若是去经商做生意,那才是响应国家号召呢。”
“反正,我不准!”
颖颖也不着急,她知道杨磊爱面子,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儿,她有的是水磨工夫,不怕不能成。
过了几天,颖颖又和杨磊提起这事:“你看,你一个月才四十五,我又不挣钱,将来孩子出生,就只好放到咱杨家圪崂读书了!”
“那不行!”杨磊一听就急了,“杨家圪崂连个正经学校都没有。”
“去范古洞小学呗,你挣那点钱,还得给咱妈买药,咱爸还指望你给他买好衣服、好烟,给他挣面子,孩子到县城上班,你要上班没时间带,我去了,花销又太大,我不去,又不行……”
杨磊顿时头如斗大,颖颖却适时而止,并不往下说,只等过几天他想通了,自己再烧一把火。
颖颖就这样过几天唠叨一次,直到杨磊同意,她这才让爸爸帮着,去集市买小风箱、小钢灶火,准备到县城摆摊卖馄饨,她地方都看好了,就在汽车站附近,那里不仅人来人往,热闹,附近还有个电机厂,是山阴县境内最大的企业。
冯桂枝其实坚决不同意颖颖摆摊:“颖颖,那太辛苦了,早出晚归不说,还风里来雨里去的,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万一有个什么事闪失,可怎么成?”
“妈,县城里,即便有风雨,也多的是地儿可以躲避,总比在咱杨家圪崂好吧?当年,你差点把振兴生到半山腰,当时,爸爸用棉袄裹着你,血里呼啦的跑到家,把我吓哭了小半夜呢。”
提起这事儿,冯桂枝就眼泪汪汪的。
“妈妈,我想去县城里,不然,和杨磊这样分开,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儿呢。”
“你是说——,杨磊是不是有二心了?”冯桂枝试探着问。
“妈妈,这倒是没有,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女儿嫁了个国家干部,冯桂枝一度十分满意,可现在看着女儿怀着孩子,还得想着挣钱的事儿,心中就难以平衡了:“早知道当年,把你许给那个教育局干部的儿子,人家都答应先让你做个代理教师,等有了教龄就转正呢,都怪妈,太重和你婆婆的友情,是妈害了你!”
“妈妈,你说什么呢,我和杨磊结婚,知根知底的,到底好,两眼一抹黑嫁到城里,万一婆婆欺负我,可怎么好?”
冯桂枝听了,连连点头,一时也顾不得感伤了。
颖颖后来终于做通了妈妈和爸爸的思想工作,置办了几十个碗筷勺子,便开始了卖馄饨的生涯。
刚开始,颖颖的手艺,实在不怎么好,但却因为是独门生意,她又非常勤快,小摊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馄饨的量也给的大,生意倒是挺好,头一个月就挣了一百块钱,接下来的几个月,营业额直线上升,挣的钱从一百,渐渐升到了二百多,这才稳定下来。
杨磊工作一年,实习期转正,工资涨了一级,后来又跟着上调了一次,挣到了六十五块,那也才是颖颖的四分之一不到。
颖颖挣了钱,对杨磊依然十分照顾,眼看着她挺着大肚子都快生了,杨磊依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没想过帮颖颖做点什么。
冯桂枝算着时间,女儿快到时间了,提着两个大包袱来到县城,看到女婿这个样子,十分恼火,勉强才压住不快,在脸上堆满笑容:“杨磊呀,你爸爸说,你上班很清闲的,喝茶看报聊聊天气,是不是这样?”
杨磊最爱面子,已经习惯性瞎吹了,他连连点头道:“是啊,妈妈。”
“杨磊,当年,你是不是在我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决不让颖颖受丝毫的委屈?”
“嗯呀,妈妈,我对颖颖还不好吗?”
冯桂枝站在屋子中央,四下看了看:“哎哟,这屋子收拾如此干净整洁,是你干的吗?”
杨磊一听,便知道丈母娘在说反话了,赶紧道:“妈呀,我本来要收拾的,是颖颖不肯,她不让我干活儿,妈妈,你不知道,颖颖可勤快了。”
冯桂枝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明白,这个女婿,就是个卖嘴的货,指望他心疼女儿,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她回头在附近农村,租了一间民房,又花钱买了个二手的自行车,每天清晨便过来帮着颖颖,一直到晚上,女儿家所有的事情都妥帖了才离开。
杨磊这下被死死盯住了,晚上吃过饭,得洗碗刷锅、拖地板,然后,烧热水,先得帮老婆洗脚自己才能洗,这些做完,还要把换下的袜子、衣服都洗干净。
杨磊满肚子的怨气,稍稍有点不耐烦,冯桂枝就拿他的许诺说事儿,把他堵得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