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胜光反应倒是还比较快,伸手一挡,下意识地抓住了鞋子。
或许,被迫陪着儿子打篮球,他的身手比以前灵活了吧,幸好没有被臭鞋子砸到脸上,不然,他和张璨璨的矛盾,立刻就要升级到对殴的级别,饶是俞胜光好歹忍住了,没有对女人挥拳头,但心里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这半年,他过得非常不容易,一个大男人,以前是厨房都不待带进的,现在却是又当爹又当妈,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这些且不论,还要为处于青春期,逆反心非常重的儿子辅导功课。
俞朝阳虽然十八岁了,却还是坐不住,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读书,为了能让他的文化课有所提高,俞胜光呕心沥血。
俞朝阳有时候还行,能听爸爸的话,有时候就跟个小刺猬一般,瞪着眼睛,张开浑身的小刺,和俞胜光对着干,甚至说什么:“还有人连高中都考不上呢,那些人难道就不活了?我考不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把俞胜光气得,高血压都整出来了,那天,俞朝阳看着父亲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也是吓了一跳,后来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至于再和父亲针锋相对,却学会了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了,其实做那里磨洋工,还是不学习,俞胜光很快看出蹊跷,这高血压便再也没有降下去。
俞家三兄弟都不动烟酒,因此,俞曙光是兄弟三个中身体最不好的,也是这两年才开始血压不正常,俞胜光以前只关注自己的设计和论文,算是够清心寡欲的,这半年时间血压飙升,明显都是拜这位宝贝儿子所赐。
自己辛辛苦苦,老婆回来一句好话也没有,还用这种方式表示她的“心意”,俞胜光再也忍不下去了:“张璨璨,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不拖你的后腿了,咱们离婚吧,这套房子,是我单位分的,你在你们单位申请住房,什么时候有地方住,什么时候把房子还给我,至于朝阳,我再带上半年,等他高考完,就把事情告诉他,让他自己选跟我们谁一起生活,家里这些家具和电器,都给你,但你得承担欠三弟妹的债,你一半我一半吧,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张璨璨虽然对俞胜光颇多怨言,刚才也是累惨了,才用鞋子丢他,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离婚,因为她知道,若是和别的男人比起来,俞胜光还是非常难得的,不说别的,光婆婆一年的红包,不知令多少同龄女人羡慕,何况,俞胜光好歹还是个副高职称的工程师,单位还给分了一套房子。
京城里不知多少人家,三代挤在一起,只凭这一套房子,俞胜光就能排在全部男人的前百分之三十,再加上他的学识、风度、家境,综合起来,起码能排到所有男人的前二十。
也就是说,张璨璨离婚后,就凭她的德行容貌,未必还能找到这样的。
张璨璨大哭起来,嘴里却还习惯性嘴硬:“离婚就离婚,谁还怕你不成!”
俞胜光从家里找出几张信纸,提笔,刷刷刷,写成了离婚协议书,递给张璨璨:“签字吧。”
张璨璨顿时骑虎难下,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
就在这时,俞朝阳回来了。
听到外面钥匙响,张璨璨急忙抹了一把脸:“且慢着,我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事儿。”
俞曙光当然也不想让儿子知道,他奋斗了半年,儿子的功课,终于从一百多分,升到了三百分,若是能保持这个势头,高考之后,好歹还是有学上的,若是他和张璨璨离婚,还不知道俞朝阳会被刺激成什么样儿,前功尽弃都是好的,那孩子万一想不开,跑到大街上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儿,说不定便是万劫不复。
见俞和光没有反对,张璨璨急忙进了厨房,可惜她没有去买菜,厨房里就只有一个大白菜,冰箱里还有一碗红烧肉,就没有别的菜了。
俞朝阳一进门,便兴奋地嚷嚷道:“爸爸,我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四百分呢,就算是把生物按百分之七十折算,也有三百八十多!”
俞胜光也忘了刚才的不快,惊讶地反问:“真的?”
“爸爸,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吗?你多强啊,数理化英语语文,什么课程都能辅导,有家长问我,你能不能给我辅导的时候,把他儿子也带上,我拒绝了,那才能挣多点钱?别把我耽误了……”
俞朝阳以前在班上,成绩是稳稳的倒数后五名,他虽然嘴硬,表示不在乎,可真有进步,老师表扬,朋友羡慕,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谁不希望自己是个好样的呢?
张璨璨从厨房出来,站在儿子的身边,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只顾着和俞胜光唧唧呱呱的说话,心里别提多难过了,这就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半年没见,孩子没说一句思念的话语,还把她当空气,她这心里,跟针扎了一般的难受,也不管儿子说得话,多么令人兴奋,她已是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呜呜——”
俞朝阳一扭头:“妈——,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嘛,他竟然没有看到,自己这个大活人,张璨璨更加失落。
“哎哟,妈妈,你哭什么?爸爸气你了?好啦好啦,别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
俞朝阳往厨房看了看,鼻子抽动几下:“妈,你没做饭?妈,我爸只会白菜炖豆腐,都把我吃伤了。”
俞胜光气得:“俞朝阳!你才吃了几顿白菜豆腐?爸爸不是从爷爷家里,带来好多肉吗?你敢说吃得不好?”
俞朝阳一点也不领情,反唇相讥道:“爸爸,你也忒不会从爷爷家带饭了,每天,那边鸡鸭鱼肉多丰富,你却只带一种,还一带一大盆,然后,我天天就只有一样菜可吃,真腻死我了。”
俞胜光这才明白,儿子一吃饭就皱眉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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