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婆在电话那边哭,俞胜光一阵儿内疚:“璨璨——”
“别叫我,让我死在外面好了!”张璨璨心里憋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对着电话,她一边哭一边狂喷,“呜呜,你还知道世上有个我啊?我在外面,死了活了,你还想起来问一声呀?要不是碰上你这样的,我至于受这么大委屈吗?%%…………”
俞胜光刚开始的内疚,被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瞬间蒸发,他很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家里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不管怎么说,你比你的同事、朋友,日子都要好过多了,是你不知足,怎么能怪我?”
俞胜光说得都是实话,大多数人家都靠工资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而俞家,老太太每年都给两个媳妇丰厚的红包,哪怕这两年减少,也有数千,比张璨璨一年的工资都多,何况,还有荣国、台湾的亲戚送来的礼物,衣服、鞋子、背包、手表、金首饰等等,她比周围的人确实富裕多了。
张璨璨被噎得没话可说,放声大哭起来。
她只是不忿郭颖颖比自己富裕,不忿梅玉珊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前,她父亲怎么说也是个官儿,身边不乏奉承的人,即便到了京城,她的日子也过得很好,因为比身边的人富裕,公婆、大伯子小叔子,也有些人脉,同事即便不巴结,也轻易不会得罪,而她的朋友,有人未必真的是因为友谊和她来往,于是,阿谀奉承依然不绝于耳。
张璨璨好话听得多了,便觉得自己有本事,每天上班无所事事,她不知道珍惜这份清闲自在,反而觉得是浪费生命,现在,贸然跑到南方,需要真刀真枪实干时,她便原形毕露,碰得头破血流。
俞胜光哪里知道张璨璨受了什么委屈?他连想象都不知道老婆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见她和以往一样,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心中的不耐顿时沉渣泛起,他冷冷地对着电话道:“哭什么呀哭,你在那边过不下去,回来就是了,谁还嫌弃你了?”
“你不会嫌弃,不等于别人不笑话,呜呜——”张璨璨一边哭,一边说,含含糊糊的,若不是俞胜光听惯了,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别人笑话?又不会掉了一块肉,再说,谁还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啊?该笑话,早就笑话了,不该笑话的,也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说实话没朋友。老实人爱说的老实话,却不知道自己的言论,杀伤力堪比一颗原子弹,那不是一般的强大。
张璨璨听到丈夫这么说,越发难过起来。
是啊,这几年,梅雨姗和郭颖颖,肯定一直在嘲笑自己,想起郭颖颖从自己房间里转一圈,就能拿出一两万,可见她平日里给自己准备的零花钱,就是以万为单位的,可怜自己,眼巴巴等着婆婆的垂怜,每年才几千块,郭颖颖,肯定连脚趾头都在嘲笑自己……
“呜呜……”
听到电话里老婆哭得更大声,俞胜光终于忍无可忍:“再哭,我就挂电话了,你回不回来?”
“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张璨璨赌气地吼道,她还指望丈夫再安慰几句,却没想到,电话里哒地一声,便出现了忙音——他挂了。
“哇——呜呜——”张璨璨直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浑身无力得坐倒在公用电话亭,此时此刻,她觉得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
夜色阑珊,公用电话亭外面,依然有人来往,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探头探脑地往电话亭里张望,张璨璨一抬头瞧见了,吓得一个激灵,想起她遇到的那伙儿se鬼,满肚子的怨忿也顾不得了,脑子里只剩下担心和害怕。
就在这时,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从电话亭外经过,张璨璨急忙走出来,跟着这群人走了一段路,再回头张望,那个窥视她的男人,早就消失无踪了,她这才松口气,回到住处。
接下来该怎么办?厚着脸皮回去,还是咬牙坚持?似乎这两种选择,都不是多好的选择,张璨璨左右为难……
俞胜光那里,见老婆不肯回家,也烦不胜烦,他又没法把这些说给弟弟——搞不定老婆,哪个男人都觉得是羞耻的事儿,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俞和光过了十几天,见二嫂还没有回来,便知道哥哥的事情办砸了,他只好暂时装着不知道,暗里寻机会,再劝劝二哥。
颖颖让丈夫接回了公婆,却留父母继续待在j县,这也是和父母弟弟商量之后定下来的。
郭家老两口比俞家二老年轻十岁,身体好,又是在农村待惯了的,再加上龚家庄那里,还有几十个杨家圪崂的乡亲,郭连弟和冯桂枝也不觉得陌生。
颖颖给父母建的房子也收拾好了,还在院子里建了个大棚,爸爸妈妈不愿意出去,在家也有事可做,若是闷了,去养殖场也能找到人聊天。何况,房子里取暖、泡汤泉设备齐全,比郭镇住着要舒服多了,她和弟弟也能不定期地探望探望,老两口对颖颖的安排,表示非常满意。
振兴是军人,比战士一个月只有一次出营房的机会来说,要自由些,可也不能像地方上的人,下了班想去哪儿去哪儿,因此,他只要能离开营房去探望父母,都会问一声姐姐,要不要一起去。
除了第一次到姐姐家,正式拜访俞家二老,振兴还来过几次俞家,俞妈妈的几个老伙伴,便有碰上振兴的。
大妈奶奶们年纪大了,别的事情做不来,有一件事情却最是热心,那就是当媒婆。
虽然颖颖的父母是农村人,但姐弟三个,都在城里生活,而且,俞妈妈又说,亲家为人很好,很知趣,人又勤快又热情,而且,收入还非常可观,比一般拿退休金的城里人要富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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