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和光半年的学习,很快就要结束,不管他是回到原籍工作,还是调动到其他地方,留京的可能性不大,一家人分别在即,格外珍惜相聚的时光,最后这一个月,俞家特别的和睦温馨。
谁也没想到,关于俞和光的工作,竟然还有第三方插手。
只有半年时间,金成男自然没法将丰城发展的功劳,都算到自己头上,可他想要捞政绩,自然不能让俞和光重返故地。
谁也没想到,金成男在大西省委,做了多年副职,忽然到丰城当一把手,还是有人运作的结果。
金成男的大舅哥,就是赵爱玲的哥哥赵爱平,忽然时来运转,他当年当秘书的一位领导,现在成了副国级的大干部,那个干部很念旧,便提拔了赵爱平,赵爱平又惠及妹夫,于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金成男也沾了光儿。
金成男不想俞和光重回丰城,但却没有这个权利,连赵爱平都没法插手俞和光的工作安排,这家伙想来想去,终于有了办法。
赵爱平的老领导虽然念旧,也有些护短,但毕竟是抗日参加过儿童团,解放战争扛过枪,抗美援朝渡过江的老革命,不会任由手下人私欲膨胀,卖官鬻爵。
赵爱平在老领导面前,把俞和光夸了又夸,老领导便误会了,觉得把俞和光放到丰城那样的小地方,有点屈才,老头亲自点兵,俞和光的工作,便从丰城,到了农业部,主管科技开发和新技术推广。
调令下到俞和光手里,全家都很高兴。
俞爸爸和俞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俞和光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一直特别内疚,现在回到京城工作,自然是欣喜的。
俞爸爸和俞妈妈年纪大了,自然希望儿子都守在身边,对儿子调回京城工作,也是巴不得的好事。
唯一让俞和光遗憾的,就是大哥申请到地方挂职锻炼,上级已经同意,只是,考虑俞曙光身体不佳,他挂职的地方,就在北京的郊区县,周末,就能坐汽车回来。
九月份,阳阳就要上学了,何况,自从他重回自己身边,颖颖的父母还没见过孩子,俞和光在报道上班之前,便带着妻子孩子,去一趟郭镇。
看到外孙的第一眼,冯桂枝的眼圈就红了,郭连弟拉着阳阳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确定外孙没有少一根手指头,这才略为放心,他又背着颖颖问俞和光,确定女儿的失忆也好了,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颖颖病了的事情,郭镇上的人并不知道,九婶和郭安安,还在颖颖面前,念叨她好几年不回来,大家都想得发慌呢。
颖颖那年,建议郭老四种香椿,刚开始还不断打电话过来指导,后来却毫无消息,郭老四打过几个电话,都是郭连弟接的,推说颖颖不在家,郭安安当时猜想颖颖病了,还想去丰城看看去,是冯桂枝给挡住了。
现在看到颖颖带着小女儿回来,郭安安自认为懂了那段时间的怪异情况:“颖颖姐也当了两年超生游击队?”
颖颖还能怎么解释?岔开话题:“四伯的香椿种得怎么样?”
“哎哟,好极了。颖颖姐,我爸爸后来找到一个农大毕业的技术员小张,这小伙可真好,把你给的资料研究再三,然后指点着我们种植,当年就大丰收了呢。”
“真的?”
“可不是?那一年,我们的香椿就卖了好几万,嘻嘻,整个村子都轰动了,这不,现在全村人都跟着我们种香椿,颖颖姐,你要是早回来几个月,就能闻见全村都是香椿的味儿。”
“没有因为种的人多了,价格跌下来吧?”
“没有,姐姐,现在也就是咱们睿城这一片种香椿,别的地方的人,还没学去呢,这又不像种黄瓜西红柿,全国会种的地方多了。”
颖颖松口气:“那就好,我最担心你们承包珍珠泉,赔钱了。”
“没有,没有。”
“九叔那边,我还想去看看。”颖颖看着怀里抱着的小女儿,叹口气。
郭镇这边,常年大卡车拉菜,来回跑,公路损害严重,现在,睿城市政府投资好几百万,把路面扒掉重修,郭镇外面,根本没法开车,郭九江承包的荒山,距离郭镇还有三十多里路,颖颖又带两个小孩子,这个心意,是没法实现了。
“颖颖姐,九叔那边,弄得可好了,他专门请了个农校毕业的学生帮着管理,苹果树、梨子树都还没挂果,可枣树、核桃、桃子却有了收益,去年,听九婶说的,卖了五万多块。”
颖颖知道,苹果和梨树,才是郭九江的大头,那些什么时候有了收益,郭九江才算是睡到钞票上,只要管理得当,想不发财都难。
振兴已经毕业,参加了工作,暑假回不来,颖颖只见到了大弟弟郭振先。
振先的专升本已经毕业了,却被学校留了下来,成为高校实验室里,一名指导实验的教师。
在高校,振先的本科学历,还真不够看的,再说,越是知识多的人,越是觉得自己不懂的地方多,振先又想读研究生了,回家时还背了一书包的课本,有空便拿出来看。
郭镇别的家长,都羡慕郭连弟教子有方,儿子女儿都有出息,只有冯桂枝,看到儿子浓密的黑发,变得稀疏,暗自神伤,在颖颖跟前抹眼泪:“你弟弟还要学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读书实在太折磨人了,你看,振先比你看着都老。”
“妈妈,弟弟上进是好事儿,再说,他现在调到安西的大学里,只有本科文凭怎么行?你没听说学校里的博士都一大把呢?你能忍心看着弟弟在人前抬不起头啊?”
“早知道我当年就不让他去参军了,和你一样在高中补习,直接考大学,也少受罪。”
颖颖安慰妈妈:“振先爱学习,他觉得这样好,你就别难过了。”
其实,颖颖也觉得弟弟参军,却做了教师,是有些走弯路了。
可是,有钱难买早知道呀,这些年,郭镇最懊悔的人,就是王长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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