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带有遮阳篷,水面的湿气,和着温暖的春风,拂在脸上,令人惬意。
思阳很快就被摇啊摇得睡着了,颖颖将女儿放到童车里,用薄被盖上,四个大人守在边上,阳阳一个人在中间蹒跚迈步,偶尔水波荡漾,他不小心趔趄一下,身子一歪,坐在脚上,颖颖还担心他崴脚,阳阳自己却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自从年前,阳阳重新回到身边,颖颖很少看到孩子如此快活,忍不住对俞和光的安排点了个赞。
张帅和俞和光当然不会还聊政事,和两个女人说起了家常,无非柴米油盐和孩子的事儿。
“大概是我们两人以前太拮据,把孩子穷怕了,我那大小子,打算报考金融专业,他还想留学呢,说是把外国人赚钱的本事学回来,振兴中华,嗨,那口气大的,跟他爹是国家主席一般,可以让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张帅叹口气,“我说了几次,他还不高兴了。”
俞和光笑:“少年人若是没点儿狂妄劲儿,那不成了小老头了?再说,大了有出息的,有几个人小时候不狂妄呢?张帅,你知足吧。”
张帅看了看阳阳,笑道:“我就只有一样特别知足。”
“什么?”俞和光问。
“我儿子比你儿子大,哈哈”
“呿,大有什么好的?越大越操心,小的还好玩,瞧我儿子,一个自娱自乐,都能把你逗笑了。”
张帅知道俞和光很羡慕自己孩子已经大了,见他还嘴硬,撇撇嘴,换了话题:“老俞,你说,楼房住着舒服,还是你家那小四合院好?”
俞和光想了想:“各有各的优势,四合院宽敞,活动范围大,楼房干净,尤其是京城的春天,风沙大,屋里一天抹好几遍,茶几上还是有灰。”
“我还是喜欢四合院儿,等我们有钱了,也在北京买一个。”
“五十万?”
“差不多,那种雕梁画栋,以前王爷贝勒住的,咱也不敢妄想,就是一般的人家住的。”
“城里很难买到,郊区容易些。”
一个小时时间转瞬即逝,俞和光看到儿子也失去刚才的新鲜劲儿,有些疲累地倚靠在颖颖身边,便提议道:“还了船,我请你们去吃烤鸭。”
张帅看看天色:“现在过去,恐怕没座位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前不久在城外一个农村的小馆子里,吃的小鸡炖蘑菇,十分可口,不若咱们过去吧?”
“出城?时间太久了。”
颖颖见张帅一副馋虫涌动的模样,笑着道:“回头,我做好小鸡炖蘑菇请你,今天就不麻烦了,咱们去吃烤鸭。”
“烤鸭就烤鸭。”张帅有气无力的。
“怎么回事?烤鸭不好吃吗?”颖颖有些奇怪。
魏芳插言解释:“咱们那边的干部来了,多是要尝尝北京的烤鸭或者东来顺的涮锅,老张他吃烦了。”
“哦!”俞和光恍然,“那好办,我带你们去胡同里吃小吃去,别说那些没名气,味道可好着呢。”
四个人上岸,俞和光抱着因犯困而蔫巴巴的阳阳,颖颖抱着女儿,魏芳帮她推着童车。
等出了公园,阳阳已经趴在父亲的肩头睡着了,小思阳却醒了过来,颖颖去公厕,让女儿尿过,重新给她收拾了襁褓,洗了手出来,坐到车里,这才给孩子喂奶。
张帅虽然能记得京城几条大路,对于小胡同,却实在陌生了,他便让出司机的位置,给俞和光,他坐在副驾上。
“梁实秋的散文《北平的零食小贩》,看过没?”俞和光边开车,边问张帅。
“梁实秋?就是被鲁迅骂得狗血喷头的那位?”
“嗯,但他的文章,也自有可取之处,就比如他介绍咱们今天去吃的羊头马,文章是这样说的:薄暮后有叫卖羊头肉者,这是回教徒的生意,刀板器皿刷洗得一尘不染,切羊脸子是他的拿手,切得真薄,从一只牛角里洒出一些特制的胡盐,北平的羊好,有浓厚的羊味,可又没有浓厚到膻的地步……”
因为鲁迅先生的缘故,颖颖这一代人,几乎没有看过梁实秋的文字,听俞和光娓娓道来,都不禁入迷,只觉得唇舌之间,津液横生,肚子里的馋虫,忍不住上下涌动,几个人都觉得饿得很了。
车子七拐八拐,最后还有一段路,必须得步行,终于到了地方,小店很小,十分不起眼,但却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香味,越方让人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魏芳边走边抱怨:“这若不是老北京,谁能找到这里?”
俞和光笑:“这家其实并不是最正宗的,正宗的饭店现在变成国营的了,但味道却不如这里。”
“嗯,国营单位,大锅饭,做好做坏,都和自己没关系,员工难免不够精心。”魏芳感叹了一句。
走了四十多分钟,没多会儿就吃饱了,张帅惦记儿女,让老板打包了一份,俞和光犹豫了一下,也买了一份打包带上。
大家出了胡同,坐进车里,俞和光开车先将他和颖颖送回家,然后,张帅两口子这才开车离开。
两个孩子出去玩累了,颖颖给他们洗了后,小家伙都美美的睡了一觉,下午四点半,俞朝阳坐车过来,转告俞妈妈,他爸妈晚饭也在这边吃。
俞爸爸想让俞朝阳写作业,无奈这家伙死也不肯,把院子里的阳阳和思阳逗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颖颖和俞和光又气又无奈。
张璨璨带着丈夫孩子回来蹭饭,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俞朝阳对那份羊头肉特别感兴趣,根本不顾别人,一口接一口的,当父母的跟没看见一样,俞妈妈给张璨璨递了两回眼色,无奈张璨璨装没看见,俞爸爸和俞妈妈气闷不已,略吃了几口,便离开了桌子。
没想到,俞朝阳下午玩累了,晚上吃得又多,回家就睡,胃里的食物难以消化,半夜里开始肚子疼,上吐下泻的,第二天,俞妈妈听到消息,又心疼又恼火,在颖颖面前,把张璨璨说得一钱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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