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为群在电话上喋喋不休,好好和赵博文分享了一下喜悦心情,放下电话,又一个人在办公室转了转,这才略微冷静了一些,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他就这样张扬,万一让上面的领导知道了,肯定前途堪忧。他靠在舒适得大班椅上,眯着想心事,意识到该去省里几个领导那里走动走动了。他现在成绩有了,学历也有了,资历虽然有些浅,但他年龄可不小了,得不抓住有利时机再上一层楼才是。
晋为群放弃了开会的打算,把写到一半的稿子放进抽屉,叫秘书进来,推掉了几个可有可无的剪彩、会议,然后,搜捡一番收集的地方特产,打包好了,第二天,直奔安西。
晋为群能提前知道消息,从上面空降来的郑抗战自然不例外,他也把成绩,归到自己的名下,而且,他还先下手为强,比晋为群早去省里呢。
郑抗战来了两年多,和晋为群面和心不和,两人争权夺利,只可惜晋为群的市委一班人,比郑抗战手下市政府那班人能干,所以,即便他仗着省里有人撑腰,也只能和晋为群平分秋色。
现在,成绩虽然是俞和光干出来的,算是市委的功劳,但新成立的招商局,却属于市政府,而且成绩斐然,郑抗战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和晋为群叫板的底气。
晋为群和郑抗战在安西一番活动,也不是没有效果,年底的总结表彰大会上,都有领导点名表扬。
人间总有正义在,省委省政府的干部中,有很多人知道睿城的发展,俞和光贡献最大,因此,那些**裸不顾脸皮的表彰,惹怒了一个人——纪委昝书记,他过年就要退休了,但越是在这个时候,说话越是有分量——谁也不敢惹呀,就怕他毫无顾忌,直接发炮。
何况,昝书记铁面无私也是出了名的,就因为纪委的卫副书记大搞党派,冤枉俞和光,老头一张报告,捅到上面,姓卫的灰溜溜被调走,到首都任了一个闲置,为此,大西省上上下下的干部,就更怕昝书记了。
不过,昝书记却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并没有在接下来的几次会议上表露心迹,直到过了年,省委为丰东地区发展迟缓发愁时,他才发表了看法:“丰东以前是咱们大西最好的地区,只因为农业生产太过单一,这两年粮食价格低廉,才使得那里发展缓慢。”
省委常委会上的人,都知道这些,因此,谁也没吭声,等老头继续往下讲。
昝书记大手一挥:“依我看,虽然有客观因素,但当地干部思想守旧,不善开拓,也是一大缘由。”
“昝书记的意思,换一换丰东地区的领导人了?”********对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昝书记,毕恭毕敬。
“大家认为呢?”昝书记反问。
与会的人均有同感,但该派谁去呢?还有,把谁换出来?一个地区,不可能同时把市长和********都调动了。
“昝书记可有人选?”
昝书记很严肃地道:“我郑重地向党委推荐俞和光同志,觉得他能够胜任。”
“他——?”太年轻了吧!所有人都这样想。
这样大的调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下来的,何况俞和光的升迁,阴差阳错,已经太快了,这在省委引起争议,可是,大西地处西北,信息闭塞,官员的思想因循守旧,像俞和光这样敢想敢干,又头脑灵活成绩斐然的干部,实在是凤毛麟角。
其实,省里干部中,也有想提拔个庸才去丰东,只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人,但昝书记虎视眈眈,盯得很紧,他们最后都怕惹恼了这位黑脸包公,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放弃了那样的打算。
昝书记就是丰东人,老头儿一辈子正直无私,临退休,打算“徇私舞弊”一把,为家乡人民“谋点福利”。
因为昝书记的坚持,省委最后通过了他的提议。
调令还没发下来,晋为群和郑抗战就提前知道了,自己没有升迁,倒是便宜了俞和光,他们别提多恼火了,可是恼火也没用,他俩已经是正厅级了,而且睿城发展势头非常好,没必要去丰东地区从零开始,但眼看着俞和光又升了一级,和他们平起平坐了,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真是五味俱全。
男人或许因为职位升迁,调来调去的无所谓,可是女人不同,她们大多数喜欢安稳的生活,尤其是颖颖,石睿山是她的家乡,有生她养她的父母,还有曾经帮助过她,又接受她的帮助的郭家人,她舍不得离开他们。
俞和光看着妻子眉峰紧蹙,知道她心里难过,但调令来的突然,他也没办法,只能好言好语安慰老婆:“颖颖,我听说,丰东地区土壤肥沃,雨水充足,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颖颖撅嘴:“我能干嘛?领导干部子女家属不得经商办企业,一句话就把我禁锢死了,我这辈子,只能做个带孩子烧饭的普通家属。”
“谁说的?颖颖,听说省里为了照顾我,把你调到丰东市下属的苗圃工作。”
“噢!”颖颖根本提不起兴趣,这些年,她自由惯了,根本适应不了一天八小时坐班的日子。
“颖颖,我听说,那个苗圃现在都快倒闭了,等着你振兴呢。”
颖颖摇头:“我不干,我可不是你,能忍辱负重受尽委屈也不吭声。那种地方,弄好了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谁都想分一杯羹,弄得不好,错误一个人背。”
“你,嗨,怎么这么傻?现在国家有政策,像那种经营不下去的国营小企业,都要进行承包呢,更农村联产承包一样。”
“那跟我也没关系,二道河都要收回呢,怎么能允许我再承包?”
“我特别咨询过省委,他们说,你只要没有占据最好的地块,承包的价格资源等和其他同事一样,就可以。”
“唉,不出成绩还罢了,出了成绩,肯定跟二道河一样,遭人眼红。”
“没关系,难道怕人嫉妒眼红,我们还不干事儿了?这一回,我到省委,给你争取特批的文件,不能把你这样的优秀人才辱没了。”
“我哪是什么优秀人才?”颖颖不好意思了,护着在膝头“驾驾”骑马的儿子,用肩头轻轻扛了一下身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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