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进好几回找李瑛练习口语,都碰上吴志强在她宿舍东拉西扯的瞎喷,李瑛二十七岁还单身,他自然不好意思当电灯泡,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姜水仙见方宏进晚上不再出去,只抱着录音机背英语,心情大好,为了防止方宏进再出去,她也不敢太过逼迫,不过,方宏进很快又忙起来,开始筹备睿城市小食品制作比赛,时间定在五一前两天。
为了配合这场比赛,晋为群给好几个大工厂厂长打电话,要人家组织职工去参加。
当然,这个参加也不能是白吃,企业得出点钱。
这天早晨,方宏进带人来到纺织厂要赞助,忽然看到了吴志强在那里卖胡辣汤,看他娴熟的程度,很自然地和纺织厂的大妈开玩笑,证明不是干了一天两天了,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粮食局的干部。
不过,方宏进当时很忙,没时间和吴志强理论,匆匆走过去了,吴志强正在忙,也没有看到他。
睿城纺织厂财大气粗,赞助了一万,方宏进十分满意,两人从厂里出来时,方宏进又看到了吴志强,正和一个年轻女人拉拉扯扯,一看两人的关系就有点不正当。
方宏进很是生气,忍不住冲了上去:“吴志强,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边吊着李老师,一边和这个女人不清楚。”
那女人一听就怒了,瞪着眼睛骂道:“你是谁?吃多了。”
吴志强瑟缩了一下,随即挺起胸来:“我怎么能配上人家李老师?人家可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这么说,你没有骗李老师?”
那个女人紧张地瞪大眼睛:“老吴,你还在外面勾引哪个女人了?”
“没没没,芳芳,我给你发誓,我没有,我怎么能看上李瑛那个女人?没脸没腰没屁股的,瘦得一把干柴。”
方宏进听得一肚子怒火,李瑛虽然外貌平平,但她多有才啊,英语说得好,课也讲得漂亮,不然,二中也不会巴巴将她从山阴调过来。
吴志强不停地给那个女人道歉说好话,那女的忽然揪着他衣领子:“你是真心的?那,明天和我领结婚证,敢不敢?”
吴志强喜出望外,连声答应:“不用等明天,一会儿我们收了摊,就和你去领证。”
方宏进见此情景,也没有话说了,本想早点去给李瑛提个醒,偏偏忙得不可开交,一直到下午下班才停下来,他不顾不得回家,骑着自行车直奔李瑛宿舍。
没想到李瑛已经病了两天,发着烧她还坚持上课,也是刚刚下班回来,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她挣扎着起来,谁知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
方宏进在外面听见李瑛尖叫,十分焦急,他使劲撞了几下,单身宿舍的房门已经很旧了,方宏进踢坏了门插,打开了房门,李瑛歪倒在地,方宏进虽然个子矮,还好李瑛也不高,而且很瘦,他还背的动,下楼、走出二中家属区,方宏进雇了一辆三轮车,将李瑛送到医院,然后,挂号、缴费一通忙碌,等李瑛醒过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李瑛得了胰腺炎,她自己还当是感冒了呢,若不是方宏进,再耽误下去,或许都会丢了命。
看着病床上瘦小的面孔,方宏进觉得李瑛太可怜了,一个孱弱女子,孤身一人在睿城打拼,真不容易。
方宏进守着李瑛,打了两瓶吊针,烧退下去了,他才回家,外面已经黑沉沉的,整个城市都进入了梦乡。
方宏进骑着自行车,走到市委大院附近,前面有两个女工,一边骑车,一边聊天:“哎,你知道吗?市里真的要举办小吃比赛。”
“呿,还真让姜水仙说着了,俞和光在东渠,就是沾了有个外国舅舅的光儿,现在没了凭仗,终于原形毕露了,竟然搞这种小伎俩。”
“是啊,忒小气,亏他能想到这些,派人出去打烧饼、做煎饼,睿城这么大,那才能挣多少钱?”
“唉,人家运气好,这不,副处转眼就成副厅了,不像我家那人,副科都当了十年了。”
“唉,我老公还不是?嗨,我就觉得姜水仙挺有意思的,她男人四处为俞和光摇旗呐喊,她却背后说反话。”
“姜水仙以前抱赵博文的大腿,天天往赵博文家里跑,可不和她男人唱反调么?”
“人家才不是呢,他男人是晋书记调来的,晋书记和赵博文关系不错,人家这几个才是一派的。”……
方宏进听得一肚子鬼火,原来在他面前十分柔顺的姜水仙,背后却说长道短挑拨是非,是他最讨厌的长舌妇。
那两个女人和方宏进一起,进了市委大院,院里的路灯,比街上的亮,两个女人大概看到了方宏进,匆匆拐进暗影里,方宏进听声音,竟然和自己住在一栋筒子楼里。
姜水仙在家左等右等,一直到晚上十点,方宏进才回来。
“你忙什么去了?我听张立刚说,你们早就下班了。”
方宏进饿得头晕,也不说话,直奔厨房。
“哎,我问你呢。”姜水仙十分恼火,追到厨房,不客气地夺过方宏进手里的烧饼。
“干嘛呢!我饿了,快让我吃饭。”方宏进也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回家,去救李瑛有些理亏,这段时间,他同情李瑛,关心李瑛,比对姜水仙在意多了。毕竟在传统环境下长大,方宏进觉得对别的女人比对老婆好,就是犯错,这才愧疚不已。
姜水仙见方宏进一副心虚模样,脑子“嗡”地一下,差点晕倒,她第一个想法是:这个死矬子,还是和那个李瑛勾’搭上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长相好,身材好,又会甜言蜜语,也能看清人情世故,除了没文化,那点都比那个李瑛强,怎么就笼络不住方宏进的心?
怎么办?姜水仙脑子急速地转动着,来软的,央求方宏进维护这个家?还是来硬的,和他大闹一场?
两种方法似乎都不好,姜水仙又气又恨,蹲下来,委屈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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