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前面道路又响起鸣笛声,有两辆帆布篷的吉普,中间夹一辆小汽车,朝这边行驶过来。
阳光下,中间那辆小汽车黑色的油漆闪闪发光,比刚才王立峰坐的白色丰田,显得庄重而沉稳,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朝那辆车看过去。
汽车到了近前,车头耀眼的红旗标志映入人们的眼帘,红旗车!王立峰也没资格坐的红旗车!
苗圃今天是什么风吹的,来了个副市长还不够,竟然还有更大的干部过来!
看到红旗车的苗圃职工,尤其是年轻些的,都激动不已,呼啦一下散开,朝汽车那边走过去。
三个警察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对视一眼,虽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敢再有动作。
王立峰确信没有接到上级领导来睿城的消息,一时有些愣怔,但他看得出,对方来头挺大,似乎比省长********还有派头,心里虽然有些发毛,但还是迅速得小跑着往红旗车前凑。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立峰若是没有这点眼力,如何能爬爬到眼下这个位置?
汽车门开了,一个颖颖熟悉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竟然是俞和光!颖颖一时如坠梦中,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可看到吉普车上下来的战士,不由停住了脚步:俞老师肯定有重要的工作,她不能贸贸然去打扰。
那边的王立峰,本来已经快步往小汽车跟前凑了,看到俞和光,额头便有冷汗冒了出来,他虽然没见过俞和光,但看到过他的相片,是吴艳艳拿到他家果栽班欢送魏教授时照的合影。
哪怕照片上的人,脸儿只有绿豆大,王立峰还是对俞和光印象深刻——他的气质太超然了。
而且,王立峰记住俞和光还有别的原因,去年夏天郭颖颖大闹菜市场,把他气坏了,本来是要下狠手的惩罚的,没想到********让秘书打了个电话,询问农校这一届的毕业分配问题,他心里有鬼,立刻收敛爪牙,潜伏不动,然后相反设法多方打听,得知农校有个临时工老师,一步登天做了前******副总理胡费成的秘书。
做了就做了,和他王立峰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牵连到他呢?王立峰有些想不通。
秘书小卫是王立峰的得力助手,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满是忐忑地提醒王立峰:“这个俞和光,就是和郭颖颖传出闲话的那个老师。”
“什么?”王立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这两年,怎么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啊,一个退伍军人,一个中专的学生,竟然也敢招惹他?为了出气,王立峰默许老婆动了些手脚,竟然都惹上这么难缠的人。
“这个俞和光家有什么背景?怎么能一步登天呢?”
小卫实话实说道:“专员,俞和光的父母也是三十年代末入党的学运领导人,眼下职位不是特别高,但他还有个兄长叫俞曙光,名气比较大。”
王立峰一时想不起俞曙光是谁,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没听说过。”
“俞曙光是以前中央党校的老师,曾经救过好几个老干部,而且,去年连着在《红旗》杂志上发表了两篇文章,引起很大反响,若不是身体不好,就要进中央团委任要职。”
中央团委毕竟还管不到王立峰头上,只是俞曙光救了几个老干部,让他心里发虚,难不成这个费老也是他救的?现在,投桃报李,费老提拔了俞和光?
王立峰喜欢拉帮结派,自然也喜欢这么猜测别人,他蛰伏了一阵儿,听杨磊暗算郭颖颖,郭颖颖乖乖借了五千块交出来之后,胆子这才又正了起来。
吴三凤乃是王立峰的包打听,她一再追问吴艳艳,这才套出了实话。
吴艳艳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郭颖颖和俞和光的事情都是假的。俞和光立身很正,平时和女学生谈话,要么有第三人在场,要么会把房门打开,学校的那些谣言,就是她撺掇了鲁莽无心的王桂香传的。
一听俞和光和郭颖颖没有关系,王立峰立刻更加气壮,不然也不敢拿郭颖颖威胁杨森。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俞和光会到苗圃来?
王立峰心里还在忖度到底什么情况,红旗车里走出了头发灰白、却精神矍铄的胡奋成。
王立峰只觉得双腿发软,心惊胆战,他恨不能立刻把吴艳艳扯过来踩成烂泥。
俞和光和郭颖颖若是没关系,他能费这么大精神,把费老弄过来吗?
王立峰认识费老,费老却不认识王立峰,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肥肉,一脸谄媚的人,有些不顺眼。
“欢迎胡副总理前来视察工作!”王立峰恭恭敬敬地伸出右手,想和费老握手。
费老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我已经退居二线,目前只是中央顾问委员会的顾问。”
“呵呵,胡副总理,我这样叫顺了,只是个称呼嘛,你老别介意,哦,我是睿城副市长王立峰!”
费老也是官场里打滚了一辈子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总不能为了个称呼,和王立峰较劲吧?他没有搭理伸过来的胖手,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这里的土地,也进行了承包?”
杨磊不认识俞和光,他跟在王立峰身后,也看不到“老板”的表情,听费老问起,以为自己的运气来了,激动地双腿哆嗦,急忙跑上前来:“是啊,我们这里做了个试点,喏,就是这二道河承包了,你看,苗木长得多好!”
费老一贯公事为先,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仔细调查,费老不认识杨磊,但能猜出他肯定是苗圃主事的人,便挥挥手:“前面带路,我们去看看!”
王立峰气杨磊抢了他的风头,暗暗在心中腹诽:以为这就能和中央大领导攀上关系吗?真是个蠢货。
俞和光看到依然光彩照人的郭颖颖,心情激动无以复加,他没想到,自己回京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竟然一走就是一年多,这张美丽的面容,在他的心目中,非但没有淡化,反而更加鲜明,更值得惦念。
颖颖看到俞老师来了,惊诧万分:俞老师怎么来的这么巧?他远在北京,说是专程救自己,那也太勉强了,他哪里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呢?即便知道,那也来不及呀。
这是不是天意呀?颖颖的心里塞满了惊讶、喜悦、兴奋、期待,还有一股极大的担忧,一时令她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那里,都不知道上前打个招呼。
俞和光向颖颖招招手,还对费老说:“这就是承包苗圃土地的那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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