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颖并不怕张场长的故意为难,不管到了哪里,她都坚信自己能活下去,而且还活得很好。
颖颖在地里取了十几个土样,准备回学校化验一下,看看最适合种什么,她走的时候,很认真地给场长写了个报告,张场长黑着脸,不肯搭理,颖颖耐心地站在办公室,直到张场长烦不胜烦,在报告上签了字,她才离开。
擅自离岗,场长就可以借口处分她,若什么也不做,依然是送把柄****,颖颖还没这么傻。
张场长不管多生气,过一段时间,也就忘记了,他不可能总这样气鼓鼓跟个皮球一般吧?那还不把他自己先气死了?颖颖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场长一定能够看到自己的优秀之处,抛却前嫌,和自己和平相处。
没想到颖颖三天后从学校回来,张场长调走了,来接任的,竟然是杨磊。
“颖颖,你一个女孩子,去二道河不方便,我帮你换个岗位。”杨磊一脸的笑意,即便从小长大,颖颖熟悉他每一个动作和表情,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谢谢,我在二道河挺好的。”若是杨森,颖颖或许会相信。杨森或许因一时冲动,做出对不住自己的事情,事后肯定内疚后悔,想着补偿。
杨磊不是这样的,这几年时间,他都不肯给颖颖说一句对不起,现在,会忽然良心发现了吗?他若真有良心,肯定会约束一下杨社民,让他少说些伤害自己,伤害爸爸妈妈的话。
杨磊用手揉揉眉头,一脸懊丧:“颖颖,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现在,我总算是可以照顾你一二,你就别这么犟了,好不?”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到位,若颖颖心中的警惕性不高,肯定就被说服了:“我不需要谁照顾,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
杨磊叹了口气:“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你就知道了。”他抬抬手,“这么着,你现在就去财务科报到,做出纳。”
颖颖摇头:“杨场长,我不是学财务的,你也最好不要滥用权力,我万一出了错儿,算谁的?”
杨磊似乎被杨场长这个称呼刺激到了,嘴巴动了动:“颖颖!你不要这样好不?”
“我不去财务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颖颖坚持道,“我说了,我不懂财务,我希望去二道河种树。”
“二道河没职工,等上级调派人手过来,你再去也行,暂时在财务科帮忙,这总行了吧?”
颖颖看了看杨磊,是这家伙演技高超,一点儿的不对劲都没有,还是他真的觉得内疚了?
“颖颖,你这么看我,我很难过,就算我为了富贵,攀附权贵,可男人谁不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呢?我现在能补偿你一点,良心也好过些,你就不能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接受了吗?”
看他痛苦又无奈的样子,颖颖没法坚持,便点头答应:“好吧。”
颖颖去了财务科,财务科只有三个人,科长三十来岁,是个个子不高,很瘦的男人,皮肤还有些发黄,看着无精打采的,他姓王,还有个男青年,去年财会学校毕业的,他做会计,颖颖是出纳。
即便不懂财务,颖颖也会做数学,出纳的工作比会计简单,她接手时,仔细地核对账目,点清钱钞,尽最大努力堵住漏洞,一个月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杨磊对颖颖特别好,哪怕陪领导吃饭,回来也要打包带一份菜给颖颖——这是他的拿手戏,自己不损失什么,还能讨好别人。
杨磊还曾经给颖颖带了一块布料,被颖颖拒绝了:“咱们最好还是离得远一点,你是有家的男人,我不想和你传出什么闲话。”
杨磊尴尬了一下,收回了那个料子:“颖颖,你想要什么,告诉我,谁要欺负你了,也告诉我,好吗?”
颖颖笑:“全场上下,都知道我是你家旧邻居,谁敢欺负我?”
“那就好!”
会计小赵人不错,见杨磊这样关心颖颖,十分羡慕,杨磊走了之后,他捶着桌子:“我家邻居为何不是领导呢?”
科长不在的时候,他经常这样搞怪,把颖颖逗得哈哈大笑,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很短促,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苗圃来了一批种子,杨磊吩咐颖颖:“取五千块钱过来结账。”
“好的。”颖颖答应了一声,却看着杨磊。
“怎么了?”
“你得先让会计给我出款的票据呀。”?
杨磊拍拍脑门:“哦,差点就忘了。”
会计小赵麻利地走了账,在票据上签字盖章,然后给了颖颖。
做好账,把钱数清楚,锁好保险柜,颖颖这才把钱送给了杨磊。
财务科的王科长一直目无表情地看着颖颖,他对小赵态度还行,对颖颖,似乎总是十分厌恶。
颖颖只当看不见,她不求人人喜欢自己,只要不害自己就行。
可颖颖的祈望,没多久就被打碎了。
杨磊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会计没有出票的情况下,让颖颖拿钱,幸好颖颖够警觉,每次都满脸笑意,十分和善得提醒他,杨磊脸皮非常厚实,表情也非常到位,总是装作和颖颖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似乎是把小赵遗忘了。
但颖颖能够确定,他是别有用心。
颖颖越发将自己的保险柜、抽屉都看得紧了,这让杨磊有一种老虎吃天,无法下爪的感觉。
不通过会计,让颖颖拿钱,这一招还是跟姜水仙告诉杨磊的。
在来苗圃时,姜水仙给杨磊讲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单位的领导,对刚毕业分配来的女学生非常殷勤,好得不得了,那女的识人不清,不仅糊里糊涂把自己的身体奉献出来,最后,还在会计没出票的情况下,给领导拿了几次钱,总计有一万多块。
女学生没法平账,问那个老男人要手续,谁知那人翻脸不认账,女学生被逼无奈,抛下工作出走他乡,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还被警察以贪污的罪名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