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麻烦您了。”庄岩挂断电话后,松了一口气,而后无奈地捏着我的鼻梁左右晃了晃,“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都不敢轻易联系他,你居然……”
“我是不是坏事了?”我闷闷地把鼻子解救出来,惊恐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打电话之前的打算是希望秦守诚教训教训他儿子,我替庄晓婷不平,替庄岩郁闷,凭什么老秦这种人渣可以逍遥法外?我当时的念头比较幼稚,纯粹就是想在秦守诚面前告状。
我紧张到屏住呼吸时,庄岩才忽然间笑了,那感觉就像是大冬天的雪地里忽然开了一朵鲜艳的玫瑰花,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暖化了。
“没,这回帮上忙了。下次不准自作主张联系他了,得提前跟我商量知道吗?你不可能运气好到每次都能帮上忙,秦守诚挺正派,但不是每个正派就容易相处。”他说着低头看向我的肚子,我的小腹现在长得很快,原先胎儿跟不上的营养现在全补充回来了。
他告诉我,秦守诚是有很多军功在身的老军人,让我以后别试图在这种人面前耍小聪明。
而他之所以撒谎说庄晓婷跟秦烨私奔,那是因为秦烨本来就混账,“私奔”这俩字听在秦守诚耳里,只会让他感觉秦烨拈花惹草后还带着一个纯情少女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庄岩作为庄晓婷的家人,把事情上升到严重的“私奔”地步,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秦守诚按理不会怀疑他的话,率先一步把秦烨的“罪证”坐实,对庄岩也有利。
秦守诚已经承诺会把秦烨给揪出来,把被“拐骗”的庄晓婷给还回来。
此外,庄岩也不怕庄晓婷假装的身份被揭穿,他并不需要庄晓婷以出卖她自己为代价来混进那种吃人不眨眼的圈子。他现在只想把庄晓婷抓到身边禁锢起来,饶是庄晓婷不愿意,他也得把她管到打消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为止。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庄晓婷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原因。那也是庄岩弯了一个弧线走回原道期间,另一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是后话,一个让我心疼的故事。
我们俩的行礼不多,主要是衣物和他的办公用品。江阳安排了司机帮我们拉东西,暂时不需要带走的就存放在他家——以前我坐月子住过的那间公寓。
当天晚上江阳夫妇也赶了回去,说是要跟我们吃个散伙饭。
我跟包媛媛从成为朋友起,除了寒暑假就没长时间分开过,以后我俩隔着千山万水,想见面都困难,所以心情都很低落。
庄岩的心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脸色沉沉的就像是暴风雨前夕,一直闷声不响地给我夹菜,他自己则一直跟江阳碰杯喝酒。
心情最糟糕的反而是江阳,一杯杯火辣辣的白酒下肚,烧得他脑子发涨,一直嘟囔着以后连个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找不到。
可能是当时的气氛太压抑,庄岩几杯酒下肚后眼神竟然有些迷离。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怀里,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我的理智,他眼里的情绪特别浓烈,像是有大火在烧。他平时不爱把这么强的情绪表现出现,我能察觉到的感情也是被他收敛过后不小心泄露出来的那种。
“庄岩?”我忽然紧张了,感觉他像是有重要的话对我说。
他莞尔一笑,貌似有点醉。
但以他的酒量,那几杯酒绝对不至于让他醉,顶多是微醺,可能连微醺都算不上。
可他眼底的温柔特别浓,没喝酒的我都仿佛已经被他的眼神惹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希希,沈希,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之前有一次我主动跟他说领证的事,当时他没同意,但从那天起我就一直把他的求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眼下,他正婆娑着我的右手无名指,语气温柔得简直要把我溺死。
“咚”地一声响,江阳手里的酒杯跌落在餐桌上,里面没有喝完的白酒撒在桌上,而后滴在了他裤子上。
他眉毛一扬,笑得天花乱坠:“这感情好,我妹妹可终于盼到头了。领证不是要在户口所在地领吗?你们走之前正好办妥,免得以后再回来折腾。嘿,今晚相当于庄子你的单身趴啊,早知道老子多叫两个人过来,那样才热闹。”
他忽然变得很啰嗦,我都插不进话跟庄岩说“好”字,只激动地连连点头。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我说过,我不是在乎那个小红本,只是感觉小红本特别庄重,代表着一辈子的承诺。庄岩只要允下了这份承诺,以后肯定不会再轻易离开。
不过是慌了一会儿神,江阳已经掏电话说要帮我俩订酒席了,还说要叫一大帮子人庆祝:“人不到,礼必须到。”
包媛媛没好气地直冲他翻白眼:“你别给我丢人行吗?又不是你结婚,你热情个什么劲。希希他们也没说要办婚宴啊,再说了,这么赶,谁来得及准备?”
江阳摇摇头,开始跟她咬耳朵。
俩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不过我亲眼看到江阳好像朝她耳朵里吹气了,闹得包媛媛很快红了脸,推开他的脑袋就嘟囔:“对对对,你说得有道理。婚宴什么时候办是希希的事,我们先把礼钱给了就是。”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江阳是想让我跟庄岩在离开前先收一笔礼钱。
以他们那帮人的身份,礼钱肯定不会少,到时候就算参加的人不多,应该也能轻轻松松收到一二十万,何况江阳可能会找各种理由多给。真是用心良苦。
我撇头看庄岩时,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的皮肤在他灼灼的视线下,一寸寸地发起烫来,很快就热遍了全身。
我不自在地扭了下身子,突然有些羞赧:“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是同意了吗?户口本身份证都在,我们明天是不是该早点起床?明天……嗳?庄岩,后天就是你生日了,要不我们后天领吧?”
“好,听你的。”他第一次笑得这么浓烈,柔和了分明的棱角,一下子把我看呆了。
我忽然想哭,又高兴又激动,苦尽甘来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可能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受到了我起伏不定的喜悦,竟然踢了我肚皮一脚。
那天晚上江阳拖着庄岩,说要一醉方休。
事实上他们俩真的喝了很多酒,包媛媛中途劝不住,抢过江阳的酒杯也猛地灌了一口,还没下肚又被她吐了出来:“辣死了,有什么好喝的?”
“你瞎闹什么,你不是在备孕吗?”我赶紧端茶给他漱口,包媛媛被那口酒呛得眼泪都涌了出来,一直吐着舌头直抽气。
“希希,我舍不得你走。”她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在我的手碰到她眼角时滚落下来,没多大会儿就哭得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
我俩抱着头伤感时,江阳跟庄岩已经趁机又灌了几杯。
那天餐桌上摆了很多空酒瓶,他俩跟喝白开水似的猛喝,最后江阳哭着说对不起庄岩时,庄岩已经醉了。
江阳这个傻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醉酒的模样,跟个女人似的一直在呜呜地出声,却一点眼泪都没有。他不停地忏悔,说自己当初混账,不该把别人用在他身上的那套转而用在庄岩身上,还抓着庄岩的手一个劲地求原谅。
他们俩以前没有认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大家心知肚明,时过境迁后庄岩也早已释怀。
江阳当初利用跟他熟稔到穿一条裤子的便利上,买通了庄岩公司里财务部的某个人,还亲自收集了庄叔当初偷税漏税等相关方面的罪证。
他爸出狱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东西交给他爸,但后来在他妈去世的当天,他还是给了。
庄岩当初意识到江阳出卖了他时,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候他的公司被赵德海折腾得不像样,他爸也面临被起诉的灾难……可当时他在我面前什么也没多说,甚至没有刻意阻拦我跟江阳继续来往。
他一个人承担了太多苦,相对而言,他决意离开我的那段日子里,我受的苦根本就不值一提。
江阳一边哭诉一边继续喝酒,我怕他俩最后会喝进医院,所以跟刻意跟服务员要了两瓶矿泉水装进空酒瓶里诳他们。
庄岩从头到尾很冷静,一声不吭地看着我装水。我当时还以为他没醉,偷偷朝他做了个嘘声的举动。结果他顾自倒了一杯矿泉水喝进嘴里后,竟然囫囵道:“这酒,跟尿一样难喝。”
包媛媛全程都在拍江阳的糗态,最后我俩只好在外面开房服侍他们两位大老爷休息。
酒店的服务员帮我架着庄岩去房间,包媛媛扶着江阳也先走一步,我折回去查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时,居然发现一个秘密。
确切地说,是两个。
当时地上铺的是深灰色地毯,很有低调奢华感。我帮江阳拿外套时,正在打扫的清洁工骂骂咧咧地抱怨着,我这才知道江阳座位那片地毯湿哒哒的像是漫了水,他座位边的一大棵发财树里也被浇了很多酒。
我疑惑了下,收拾东西去房间时,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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