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庄岩会像以前一样,宠溺地看着我,然后和好。
可他的脸色依旧冷冷淡淡,盯着我看了很久,一个字都不再承诺。可能我的眼神太渴切,他视线一挪,松开我坐了起来。
我眉头一拧,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从背后抱住他:“你真的怀疑我?不可能的,庄岩,我知道你不会怀疑我。”
他这次没再掰开我的手,任由我抱着,他自己则一直揉着太阳穴。
过了很久,他才叹着气要拉开我的手:“我去喝水。希希,分手的事情确实是我在骗你,上次视频也怪我自己没忍住。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做什么?不用再等我。”
“你一定要这样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从哪里来的蛮劲,一把将他拉倒,跨坐在他身上后也不管自己还没洗漱的脸能不能见人,压住他就各种亲吻。我胡乱地在他身上撩拨着,把手钻进他衣服后一路往下。
他喘着气压住我的手,眼底蕴藏着些许愤怒:“闹够了吗?不是怀了孩子吗?”
我顿住,忽然没了力气,匍匐在他胸前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希希,你放手吧。你这样干等着,让我怎么放心?这个孩子,你还是去医院……”他的声音很小,气息很不稳,说到这里后突然没了声。
我无力地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角居然微微泛红且带着点点水光。
我轻轻地把压住了他的嘴巴,不像刚才那么有攻击性,只是想缓一缓他心里的憋闷。我一遍又一遍地用舌尖描摹着他的唇型,等我的唇舌有点发麻时,他的嘴巴终于动了,一点点地回应起来。
昔日的他好像在一点点复苏,他渐渐地加大了力道,搂着我的腰慢慢地将我翻身压住,但他很注意地没有压我肚子。
醉人的气息一浪又一浪地扑打着我的神智,我主动张开嘴迎接他的热吻,我们的呼吸声都在加重,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我的衣服扣子……
放在以前,他会忍不住立马开始攻城略地,可这次他却猛地顿住所有动作,最后抱着我开始微微发抖,隐忍的情绪里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跟刚才的激情完全不同。
他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我的头发,抱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要不是我挣扎,他简直要失去理智。
过了很久,他才平复好所有的情绪,哑着嗓子责问我:“希希,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打乱了我所有的安排,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怀孕?为什么……”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和茫然,似乎一下子没了主张。
其实他完全可以假借我跟赵雅如的解释来小题大做,或者继续刚才的话题让我把孩子拿掉。可他舍不得,连那种狠话都舍不得说出口,更不用说真的那么对我了。
我知道他不会真的怀疑我,他最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乍一听到会愤怒,但事后冷静下来肯定能理解我为什么要那样对赵雅如说。就跟他当初明明可以跟周瑾发生关系来致使我们的关系破裂可他却做不到一样,我也做不到跟别的男人亲昵。
我揪心疼,捧着他的脸去亲他眼角的时候,他侧头躲开了。我忽然感觉自己是个罪人,把他逼得这么无助。他如果真的对我没感情了,我肯定不会死缠烂打;可既然他对我有情,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放手。
“你告诉我实情,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我们商量好以后,我肯定不会再来烦你。”我捧住他的脸,很认真地跟他说心里话,“我真的能做到,你要相信我。”
他抱着我坐起来,垂下眼睑,无声地摸了摸我的小腹:“这一胎是男是女?我还没问过乐乐要不要弟弟妹妹,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有想法。”
我鼻子一酸,立马抱住了他。
他这番话足以说明一切,他根本就没怀疑过我。
他说完又皱眉甩甩头,松开我后顾自起了床:“起吧,吃早饭。”
洗漱完我才发现江阳把早饭都准备好了,正摆着臭脸坐在餐桌边幽怨地瞪着我跟庄岩:“老子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庄子你要是再犯浑,信不信我揍你一顿。妹妹快吃饭,别把你肚子里的小东西饿着。”
我赶紧冲他扯了个笑脸,下意识地看庄岩时,却发现他压根没看我。
“多大的人了,还没妹妹懂事。”江阳哼哼唧唧地开始吃东西,“补齐税款是不是能减刑?差多少,老子帮你垫。”
我诧异地看向江阳,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轻轻松松地讲义气了。庄岩也愣住了,不声不响地抬头看了江阳一会儿,本以为他会道谢,结果却来了一句:“不用,你手头也不会有多少流动资金。”
江阳不知为何脸色有些难看,闷哼一声后嘟囔道:“我爸是老板,我现在肯定不能随心所欲,一两百万还是没问题的,你说需要多少吧。律师说还会有什么滞纳金罚金什么的,老子不懂那些,你跟我说个数,我帮你想办法。”
“阳子,这是何必,你爸不会同意的。”
江阳带着恼恨的目光像钉子似的黏在庄岩脸上,可庄岩不为所动,他瞪累了之后还是妥协了:“别以为被起诉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老子帮你想办法,真坐牢也能少坐点时间。他么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坐牢都抢着坐!靠!”
他越说越气,用力地咬下一片培根,嚼得特别用力,以至于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
我对所有的情况一知半解,所以什么意见也提供不了,只好闷头吃饭。可能是因为肉味引起的反胃,我吃了两口就跑去洗手间狠狠地吐了一会儿,噙着泪花回餐桌时,才发现庄岩在往我吃的食物上挤柠檬汁。
他还记得之前我怀乐乐孕吐时,这个法子对我有效果。
想到这里,我眼里立马有热流开始涌动。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后,赶紧若无其事地回去继续吃东西。
庄岩还是不肯看我,但对我的态度明显缓和不少。
可吃完饭后他便一直不拿正眼看我,忙着打电话,忙着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就是回避着不跟我谈今后的问题。
我觉得我待在这里也是碍眼,会影响他处理事情,所以收拾了东西主动想走。
不过临走前,我还是忍不住又跟他说了一遍我的想法:“我的态度已经跟你摆明了,反正我会好好养身子,这个孩子我也会生下来。我跟孩子一起等你,你要是真的对我没感情了,过几年再说。你如果还念着我跟孩子,就不要自暴自弃。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我会好好过活,你不用担心。”
庄岩正在打字的手一顿,有些着恼地抬头看向我,眼神冷冷的,就如刚见面时一样:“别逼我说狠话,希希。”
“好,我走了。”这次见面一点也不开心,但我起码知道了他的想法,不用再疑神疑鬼。
我拎着东西出门时,只有江阳追了出来。
他没说话,把我拉上他的车后,说是要送我回去,被我拒绝了:“江哥,现在别人都躲着庄岩吧?只有你愿意帮他了,谢谢你。你还是回去帮他想办法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那我送你去车站。”江阳时不时地会露出纠结的神色,我当时没心情揣测他的心思,事后回想,他应该是在懊悔当初利用了庄岩吧?具体利用了庄岩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友谊却因为这件事得了升华。
以前江阳也经历过低谷,他说当时是庄岩不离不弃帮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情况应该很微妙,如果庄叔真的坑害过江阳爸爸,那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庄岩帮江阳呢?庄岩当时清楚上一辈的恩怨吗?
越想越头疼,我觉得我实在不适合搅合这些事情,能力不够,精力也有限。
半路上庄叔主动打电话给我了,他的声音就像萧索的老树,干枯荒凉:“沈希,庄岩有没有联系过你?”
我感觉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一抖一抖的像是摇摇欲坠的秋叶。我稳下心神,把我找过庄岩的事情告诉了他:“他现在不肯好好地面对我,我也劝不住他。叔叔,起诉对象都已经定下来了,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转圜的余地……”庄叔忽然间干笑起来,笑着笑着哭腔更严重了,“孩子,我悔啊,想当年我自己创业的时候干过偷税漏税这种事,这么多年下来都相安无事,没想到临到老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事跟庄岩没关系,都是我这把贱骨头害了他,我该怎么跟他妈交代啊孩子。”
“叔叔,江阳说补齐税款的话应该可以减少刑罚,到底差多少啊?”这件事肯定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不然庄叔花了那么多钱来疏通关系,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果然,庄叔呜咽两声后,带着鼻音告诉我:“孩子,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牵扯的人太多,很多内幕不能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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