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二字的好处。
有了教坊司主管官员的发话,一路畅通,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带着苏小婉四人回去了。
几人回到家里,刚好遇见了要出门的胡芸姐,去给一家印刷作坊付银子。
西南来了一批客人,点名要上千本红楼梦,还是制作精良的善本红楼梦,赚来的利润更高。
这一次的利润都赶得上一个月的利润了,少说也能赚了上百两银子。
胡芸姐看到范进带着几名熟人走了过来,奇怪了:“奴家记得相公去找了西门公子,相约一起去买几个奴婢回来,怎会带了小婉妹妹过来。”
范进没有给娘子打招呼,直接买来了苏小婉几人,心里颇为难为情。
夫妻俩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内,相处的融洽,和和睦睦的过着小日子。
突然把苏小婉几女带了回来,显得有些唐突了。
范进解释了原因:“苏小婉、莲娘和女儿女瑛遭人陷害,被卖到了教坊司,刚好西门达认识教坊司的主管官员,便花了二十两银子把人买了回来。”
苏小婉听到范进提到了教坊司,眼红了,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勾起了教坊司里的悲惨回忆。
虽说有了西门达打招呼,不必接客了,却也干了一年多的杂役苦力。
教坊司又是一个充满了势利眼的地方,没少受到欺负,轻了骂几句,重了直接往她的床上倒冷水。
那可是寒冷刺骨的冬天。
胡芸姐看到了苏小婉、莲娘流泪,走过去,赶紧询问了遭遇,本来只是想嘘寒问暖。
谁曾想,苏小婉居然在教坊司里受到了很多的欺负。
胡芸姐的眼眶红了,一只手握着苏小婉,另一只手握着莲娘:“苦日子过去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跟着相公一起享福过着好日子。”
女瑛懵懵懂懂,没有什么反应。
苏小婉、莲娘听到了一起两个字,红了脸,偷偷看了一眼范进。
“相公先回家安置几人。”
胡芸姐匆匆离开了:“奴家从印刷作坊回来,多买一些鸡鸭鱼肉,今天晚上就当给小婉妹妹和莲娘接风洗尘了。”
几人带到了家里,成为了范家的奴婢,还需要安排。
苏老头回了一趟查封的酒馆,里面所有的衣服都还在,没被贼人偷了去。
西门达亲自出面了,查封的酒馆依旧是没能解封,却能带走一些衣物。
苏老头收拾了换洗的衣服,最后看了一眼酒馆,沉默着前往了范进的宅子。
刚好,胡芸姐也回来了,夫妻二人站在白墙月洞门外面,商量四人的安排。
范进的想法,苏老头正好做家里的门房,碍于他是苏小婉的爷爷,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胡芸姐看出了相公不好说出口,出来做个恶人:“奴家的意思是让苏老伯住在倒座房里,做个看门的门房,不用干重活,也能领着一份月钱。”
苏老头过去干了几十年的酒馆掌柜,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得,笑着说道:“多谢老爷和夫人了,老头子能够给状元当门房,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也刚好用得上老头子几十年来的察言观色本事,不用吃白饭了。”
范进看出了娘子主动做恶人,不想破坏他和苏小婉的亲密关系,走过去握住了胡芸姐的手掌。
力气不大,却让胡芸姐感到了格外有力。
胡芸姐微微脸红,在奴仆面前保持着一个正室夫人的严厉形象:“苏小婉往后服侍老母,也是个清闲的差事,莲娘在家里做个厨娘,也兼任了家里的管事大娘子。”
管事大娘子说的好听,管理着家里的一切事物,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奴仆。
家里的奴仆总共就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她自己,还有女儿女瑛。
苏小婉往后主要负责伺候老母,按照官员家里的规矩,属于一等丫鬟。
一等丫鬟不归管事大娘子掌管,只归老爷和夫人掌管。
莲娘心里明白,知道家里大大小小的粗活都交给她了,却没有任何的不满。
“老爷可是状元。”
莲娘笑着说道:“等到老爷做了更大的官,说不定奴婢手里掌管着上百名奴仆。”
这句话说的小心翼翼,莲娘已经有了差事,看向了旁边的女儿女瑛。
唯一担心的就是女瑛了。
就怕女瑛做了通房丫鬟。
胡芸姐给出了一个妥善的安排:“女瑛刚好到了金钗的年纪,十二岁不大也不小,适合做个书房婢,帮着相公研墨。”
莲娘惊喜了,急忙带着女儿女瑛跪了下来磕头:“多谢夫人了。”
书房婢是一个好差事,可以说是四人里最好的差事了,没有多少重活,还能跟着范进旁边读书识字。
范进看了一眼女瑛俏丽可人的样子,满意了,笑道:“本官也有红袖添香素手研墨的一天。”
胡芸姐听到这话,认真的说道:“相公做官了,又是一位状元郎,当然少不了文人雅士的书房婢。”
买来的四人全都有了妥善的安排,范进很满意,回到书房里看书了,一本去年刚刚新发的避讳书,里面写着大大小小避讳的字。
女瑛走进了书房,怯懦的提来了一只青花釉茶壶,换了一杯新茶。
范进拿着青花釉盖碗,尝了一壶新茶,眼前一亮:“你泡茶的手艺不错,西门达前两天送了一斤贡茶,回头拿来让你冲泡。”
贡茶是每年都要送到宫里的茶叶,有了贡茶的名头,茶叶的销量极好。
西门达送来的茶叶,不是贡茶茶商卖的普通茶叶,全是上好的雨前茶,滋味与贡茶相差无几。
女瑛怯懦的脸蛋,露出了笑容,很高兴范进相信她。
范进只是坐在红木书案旁边读书,没有写字,不用研墨了。
女瑛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双臂趴在红木半月桌桌面,托着精致的小脸蛋,看着静静读书的范进。
几年前,女瑛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女童,一道伟岸的身影救了她的那一幕,越发的清晰了。
不知不觉间,范进的儒雅深深的印在了女瑛的脑子里。
莲娘所说的升官,没有几天得到了应验,以至于胡芸姐越发觉得买来的苏小婉等人带着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