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总算是找到机会骂人了:“也不撒泡尿照着镜子,你家也配?”
大姑父气得脸色涨红了,作为村里的保甲长,这些年来在乡下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尤其是儿子考上了秀才,大姑父在乡下的地位更不同了,很多村长都邀请他去喝酒。
红白喜事更是少不了,没有大姑父的到场,村民办的红白喜事都没有面子。
大姑父咆哮了起来:“你说说!怎么不配!我可是保甲长,我儿子又是秀才,怎么不能去白鹿洞书院,我看是你嫉妒我儿子的才华,等到我儿子考入白鹿洞书院以后,让你在亲戚面前没有面子。”
胡芸姐拿着锅铲子冲了出来。
大姑父仗着自己是长辈的身份,伸出手准备教训范进了,看到胡芸姐冲了出来,顿时就蔫了。
范进的爹死了,没有人给他撑腰。
胡芸姐不同,不仅活着,胡屠户还是个常年杀猪的壮汉,肉铺养着好几名伙计。
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屠户,有些人连杀鸡都不敢,更别说杀猪了。
大姑父每年都会见到村里的屠户杀猪,拿着一把刀利索的开膛破肚,溅出来一堆血。
村霸都不敢招惹凶悍的屠户。
把屠户惹急了,真敢拿着一把刀杀人。
郑表哥本来想仗着秀才的身份,训范进两句,看到胡芸姐拎着锅铲子出来了,也是怂了不敢说话。
大姑赶紧打圆场:“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表哥考上了白鹿洞书院,以后做了官,肯定第一个提拔你。”
范进看着大姑一家胡搅蛮缠,实在是烦了:“啥也不懂,一点见识都没有,就敢胡说。想要考入白鹿洞书院,家里起码有知府的背景,保甲长算个屁。”
大姑还想再说两句话。
胡芸姐拎着锅铲子,泼辣的说道:“赶紧走,再不走给你一个铲子。”
大姑一家看到胡芸姐真的准备动手打人了,只能灰溜溜离开了,不敢在范进家里胡搅蛮缠了。
大姑离开的时候,还把带来的瓜子拿走了。
范进感觉可笑,又无语:“一家的都是什么人。”
老母比较心善,又信了菩萨,都觉着大姑一家子做事恶心人:“这样的亲戚,以后没必要来往了。”
“确实不能来往了。”
大姑父骂骂咧咧的背后说人坏话了:“一家子没点人情味,好歹是亲戚,还是很亲的大姑,帮了我儿子就是帮他自己,以后等他娘死了,别想着来找我帮忙办红白喜事了。”
郑表哥被人从家里赶了出去,丢了面子,经过慎重的考虑,得出了结论。
郑表哥开口说话了:“范进说需要知府的背景,纯粹是胡说八道,金知县只是个知县,在县里是个土皇帝,比起知府可就差远了,照样是把金跃送进了白鹿洞书院。”
郑表哥自从考上了秀才,家里最有学识的读书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受到重视。
大姑怨恨了:“明摆着就是嫉妒我儿子比他有才华,不想帮忙,还说的那么好听,明摆着是拿着知府的背景当借口来堵人。”
大姑父恨恨的说道:“不帮我儿子考进白鹿洞书院,范进也别想好,咱们现在就去衙门里,状告他不孝。”
郑表哥听到不孝两个字,只是听到,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浑身抖了一下。
郑表哥作为一名秀才,太明白不孝两个字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产生多大的伤害了。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毁了范进的前途。
郑表哥心里有了主意:“告到县衙的状子,可以撤回来,咱们就用状告范进不孝来要挟,只要范进答应帮我考进白鹿洞书院,就把状子撤回来。”
大姑一家商量了起来,越商量越是兴奋,认为去县衙里状告范进是一个好主意。
实际上蠢到家了。
状子可以撤回来。
范进只要背上了不孝的骂名,永远撤不回来了,这辈子都得背着不孝。
“升堂!”
金知县又从礼房主官手里分到了东乡学堂的银子,正在家里清点银子的重量,听到有人来状告不孝子孙了。
县里的案子很多,小到鸡毛蒜皮争一个筐子,大到杀人了。
金知县一般都是交给刘师爷和刑房主官去办,很少亲自审理,今天的这个案子不同。
金知县听到是状告不孝,银子都不数了,赶紧从后堂过来亲自审案。
“啪!”
金知县拿着惊堂木,拍了一下翘头案:“你们要状告谁。”
金知县看着大堂里跪着的两个人,还有站着的一名秀才,心里很高兴,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双喜临门了。
礼房主官多送了一份银子过来,又有一名秀才过来送政绩了。
只要处理了这名不孝的读书人,关进大牢里,今年的考评可以上一个台阶了。
大姑是个女人,哭喊了起来:“我要状告范进那个不孝子,我是他大姑,今天去家里做客,直接把他爹的亲姐姐赶了出来……”
金知县傻眼了。
刘师爷也傻眼了。
他们两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被撞告的不孝子居然是范进。
涉及到了不孝,这是一件大事,需要上报到府里。
金知县都不能袒护了。
金知县赶紧递给刘师爷一个眼神:“你去把范进叫过来,询问具体情况。”
范进正在家里吃饭,刚吃到一半,刘师爷就来了。
本来还想招呼刘师爷一起喝两杯,结果带来了一个噩耗。
大姑一家去了县衙,状告他不孝。
范进气坏了,顾不上吃饭了,只能赶紧跟着刘师爷一起去了趟县衙。
郑表哥看到范进来了,为了体现优越感,也为了找回面子。
郑表哥讥笑道:“你赶紧跪下,只有像我这样拥有了秀才的功名,才能见官不拜,不用跪在大堂里。”
这句话刚说完,郑表哥就被打脸了。
金知县说道:“你是金跃的先生,不方便让你跪我,搬来一把凳子给范进坐下。”
郑表哥愣住了。
范进不仅不用跪,还坐在了大堂里。
郑表哥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别得意,不孝子的名声你是背定了。”
范进反对极端的二十四孝,却也不敢背上不孝的名声。
谁背上了不孝,就是彻底毁了前途。
范进紧张了,看向了金知县,不知道会怎么宣判。
因为金知县也没办法袒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