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峥推门而入。
坐下后,他很自然地把苏惊语的杯盘拿过来,用沸水挨个烫了一遍。
景区饭店客流量大,不如他们平时就餐的高档酒店,他怕卫生不达标。
元慎之学到了,他的确不如元峥细心。
元峥对苏惊语的好,润物细无声,连他这个情敌都心生佩服。
三人点了几道淮阳菜,简单吃完饭,继续爬长城。
元慎之走到苏惊语面前,对她说:“小丫头上来,哥哥继续背你。”
苏惊语迅速往后退,退到元峥身后,抓着他的手臂说:“小叔叔,元慎之老是占我便宜,你管管他。”
元峥温声对她说:“累了告诉我,我背你。”
苏惊语想了一下,“好的,小叔叔。”
打小被元峥背惯了,她是宁愿被元峥背,也不想被元慎之背。
中间隔了个五年又隔了十年,元慎之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新鲜的。
刚才趴在他后背上,望着他漆黑的后脑勺,他颀长的脖颈,他粗硬的发根,鼻间全是陌生的刚硬的带着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
那陌生的气息,让她不舒服。
心里乱糟糟的。
而元峥带给她的是安全感,相伴十几年细致熨帖的安全感,那种安全感让她无比踏实。
又爬了半个小时,苏惊语累了。
她趴到元峥的背上。
元峥背上是干净清爽的气息。
他身上散发的雄性荷尔蒙亦是温和踏实的,是她习以为常的。
苏惊语搂着他的脖子说:“小叔叔,你比我亲哥哥还亲。”
元峥心里有些失落。
从前没在意,自打元慎之回国后,对苏惊语发起追求攻势,他渐渐开始在意。
爬至玉关天堑,三人立于城关之上,极目远眺。
此处长城地势险峻,山峦重叠,城墙南北盘旋于群山峻岭之中,视野开阔,景色巍峨壮丽。
这种雄关要据,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元峥想,父亲当年错在不争,太听他父亲元老的话,但凡他性格强势一些,为母亲平反,为自己争取,也不至于被流放到国外,最后落得个遭奸人暗杀的下场。
而他也不至于半死不活。
他想,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一争的。
争了不一定有结果,但是不争,肯定会后悔。
元慎之从背包中取出薯条话梅等零食,递给苏惊语:“呶,吃点。”
苏惊语扫一眼说:“小叔叔不让我吃这些膨化食品,不健康。”
说话间,元峥已经从背包中取出保温杯,是让佣人一早煮的牛奶燕窝羹,还有鲜切水果,放在食盒里,五颜六色。
爬得口干舌燥时,苏惊语正想吃这一口清清甜甜的。
她就着元峥的手,喝一口燕窝羹,吃一口水果,心里舒爽得很。
元慎之扫一眼,暗道,打不过打不过!
看来想赢,得另辟蹊径。
辟哪条径好呢?
他把被苏惊语嫌弃的薯条扔进嘴里,咬得咔哧作响。
爬完长城,回到顾家庄园。
元峥对苏惊语说:“回去泡个热水澡,揉揉小腿,小心明天腿疼。”
苏惊语冲他俏皮一笑,“好的小叔叔。”
换在小时候,她早就把小腿伸过去,让他揉了。
元慎之道:“我在国外打球,肌肉经常酸痛,学过一点按摩。小惊语,我给你按。”
苏惊语白他一眼,“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呗!”
元慎之脸微微一垮,暗道,小丫头学精了,对他严防死守,比篮球场上的守门员守得还严。
二人把苏惊语送进家。
元慎之回了二叔元峻的家,进去冲个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跑到了苏惊语家。
苏惊语就骂他:“元慎之,我说了,不让你按摩,你听不懂人话吗?”
元慎之晃晃手中的两瓶罗曼尼康帝红酒,“我来蹭饭。”
苏星妍闻声从画室里出来,招呼自家厨子添几道元慎之爱吃的菜。
她春风满面对他说:“天予今天回来,你还没正式见过他,等会儿好好认识一下。”
一听“天予”二字,元慎之顿觉后背发寒,暗道来的不是时候。
但是已到这种地步,他不好再溜,决定趁机硬着头皮,跟沈天予打好关系。
饭菜全部摆上桌的时候,客厅门开了,一秒不差。
元慎之紧张地扭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来人身形高挑,器宇轩昂,一身月白色单薄衣衫,连鞋都是白的,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冷冰冰的,仿佛谁欠了他八个亿。
那冷嗖嗖的气场,除了沈天予,没谁了。
但是他生得是真俊,眉眼间有苏星妍的影子,又有沈恪的影子。
元慎之心里一时有些慌,站起来就朝沈天予走过去,边走边说:“天予,你来了,我是元慎之,我没有恶意。我是来给星妍阿姨送红酒的,是友不是敌。”
沈天予眼皮不动,冷冷扫他一眼。
元慎之惊怕之余,心中暗叹,这男人虽冷,但是真是美啊,绝世美男子。
他的美和世间寻常帅哥不同,他身上仿佛带着仙气。
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翩翩若仙,又有种高深莫测的气场,让人捉摸不透。
苏星妍怕沈天予对元慎之下手,急忙起身上前说:“天予,这是慎之,你元赫伯伯的儿子,元赫伯伯是你元峻姨父的亲大哥。”
沈天予应都没应,抬步朝他的座位走去。
未入家门,他便知苏惊语的“烂”桃花来了。
沈天予的座位和元慎之的座位正临着。
元慎之犹豫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被冻住,这才慢腾腾地走到座位前坐下。
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只虾,想放进沈天予面前的餐盘里,得和他打好关系。
沈天予眼睫微动。
元慎之只觉得手中的公筷犹如千斤重,这只虾怎么也放不进沈天予面前的餐盘里。
元慎之暗道,这哪是人啊?
这分明是玄,是仙。
他在心中默念,算了,不给他夹了,不夹了。
默言一出,公筷突然轻了,他的手也能动了。
元慎之暗暗松了口气,急忙把虾放进自己的碗里。
苏星妍知道儿子的秉性,婉言对沈天予说:“慎之是客,咱们好好吃饭。”
沈天予鼻间轻哼出一声冷笑,眸子轻侧,冷冷扫一眼元慎之。
元慎之只觉得浑身忽地被冻住,又不能动弹了。
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暗道,都说登天难登天难,过沈天予这一关,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