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集团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镜月教的黑武士并没有想象当中轻松杀敌,局势也变得扑朔迷离。不过乾坤未定,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聂孤暗劲汇于双拳,笑道:“说起来还没有和你堂堂正正交过手。前几次都胜负未分,你没受伤也好,今日就比个高低!”伯恒子回道:“老夫也正有此意,就让见识见识洞微天下,星辰大衍之道!”
聂孤霸光拳顷刻祭出,这是以重明神功为媒,凝集着天下间至刚至猛的一拳。大地撼动,砖板横飞,伯恒子赶忙以“流星瞬影”绝招,凭着强大的吸纳之力一波带走。聂孤很快穿掌而来,犹如惊涛拍岸,刮起层层罡气,伯恒子洞察先机,以仙人渡海之势从天而降打下寒冥掌,气压百汇。聂孤大骇,反腿冲天踢,重明罡气化作刀锋利刃,随着脚步开合划破长空。
伯恒子以星移斗转之力回防,拨掌开膛,两道内劲在空中一阵交缠,二人均有双双落地之象。聂孤脚跟未曾站稳,哪知伯恒子半空就一个物换星移吸摄,聂孤躲闪不及被他一掌击退三丈外。“这怎么可能?”与之前相比,伯恒子武功明显大有长进,几招斗下来,聂孤竟然有些不敌,实在令人费解!伯恒子得意道:“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上一眼还看见伯恒子离着三丈外,下一刻寒冥掌已经呼啸而至。聂孤运足功力接下这掌,听得当啷一声响,强劲的内力再次将聂孤击出三丈外,整条手臂微微颤动,根本无力再出下一招。黑武士们眼见情况紧急,哪怕舍掉生命也要为教主捐躯。争先恐后地扑身上前,以血肉之躯抵挡伯恒子的厉掌,只为给聂孤争得一丝喘息机会。
伯恒子双臂呼伦,再行物换星移。忽而大吼道:“星辰骤变!”强大的牵引力如龙卷海流般卷起,寒冥掌乘势而发,但觉铺天盖地的掌印落下,便只能听到黑武士们的惨叫。聂孤三两个点地滑步后撤,看着弟子们血肉横飞,痛心不已。虽然不知道伯恒子为何会武功大涨,但必须到了要用必杀技决一胜负的时候了。
聂孤不断汇聚双掌劲力,掌力越发沉重,重得像是连自己都承受不住似的。伯恒子泛着诡异的笑容,阴寒煞力不断在手心凝聚,他也有一招定胜负的想法。锥心刺就是送聂孤上路的黄泉推手。聂孤怒发冲冠打出汇集周身真气的一掌,低吼道:“吃我这招双峰并峙!”
令伯恒子没想到的是,重明神功竟霸道若此,锥心刺一时间无法穿透这山峰似的罡气墙。忽而,远处有人吼道:“五指剑锋!”等听到声音,一切为时已晚。五道剑光化成的爪印如开山凿石般破开裂痕,锥心刺直捣黄龙,对上聂孤双掌也直接穿透。阴寒的尖刺气刃延伸着,一瞬间穿破他的琵琶骨。
聂孤功力四散,拼着最后一口气以周天罡气侵袭却还是被伯恒子回掌展开星辰护体大诀挡下。天地双煞拖着残破的身子在远处惊呼:“教主!”君子威而冠正戴,而眼下聂孤却多处经脉受损,长冠落地,乌发飞扬倒地,再无一点威严。
黑袍腾身而起,再次以五指剑锋攻击天地双煞。情势危及,杨兰心拂剑相抵被震退数丈,怕是再无力合击碧落黄泉剑了。黑袍乘胜追击,阴冥神爪势成猛虎下山,隐隐感觉有爪子扑腾,一下震得刘天泽节节败退。可黑袍志不在他,转而利爪横击攻向杨兰心,千钧一发之际,刘天泽横剑而弹,看似当下黑袍致命一击,实则只是杯水车薪。为救夫人性命,环抱抵挡,五指剑锋终是只够穿破他的肚膛。
杨兰心震惊之余,脑子异常清醒,借机以风落掌拂面打去。夫妇二人被强劲的内力震得倒地不起,黑袍动作虽快,即时抓住将要脱落的面具,但还是被杨兰心瞧见。“居然是你?你还活着……”刘天泽呕血痛苦的声响将她的思绪拉回。“泽哥!”杨兰心与他夫妻二十余载,还是头一回遇上如此危机,眼泪不争气地哗啦啦流。刘天泽存着一口气,还想在摸摸夫人的脸蛋,努力挤出最后一抹微笑道:“兰心,这一次为夫怕是不能再与你携手天涯了!”
“不!你不可以丢下我,泽哥!”杨兰心的叫喊声毫无作用,丝毫唤不回他一丝神志。刘天泽依旧是笑意盈盈,不过很快他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终于永远地合上了眼眸。黑袍大煞风景道:“既然你们夫妻情深,让我也送你一程!”阴冥神爪就要挥落,杨兰心叫停道:“且慢!”
黑袍寻思着她还有遗言要说,隐隐的利爪顿在她头顶,问道:“你还有何话说?”杨兰心泪眼婆娑的看向伯恒子道:“鹣鹣比翼而飞,一鸟亡故,如折一翼,不再有翱翔的一日。盼望周师兄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能够将我和泽哥合葬,小妹赶集不尽!”说罢,白陨剑引颈划过,杨兰心再无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世间,诠释了什么叫伉俪情深。
伯恒子只是微微合眼默哀,总算同门一场,地支十二圣贤威名不再,日月照常升起,星辰终将陨落。大殿广场只剩一个聂孤苟延残喘,伯恒子居高临下不免觉得可笑。曾几何时,这个人是那般威风八面,如今还不如一条落水狗。聂孤还想借着最后的力气自我了断,但厉掌刚刚举起便被伯恒子阻止,还被他一脚踩着无法动弹。
“想死?哪那么容易,您可是魔教教主,我能让你就这么轻易离开人世吗?”伯恒子阴阳怪气地威胁道,他还要用聂孤的残躯收服镜月教五宫九部的所有魔徒。“士可杀不可辱!”聂孤被控制着,这一刻他尝尽了从未有过的屈辱,不仅是他人生的污点,更使镜月教蒙羞。黑袍走近讽刺道:“羞辱你还算轻的,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夕阳挥洒人间,霞光映染天际,满地的残躯鲜血像是在与天比惨烈。血浸天际,怨魂遍野,正义的化身拥有着邪恶的心灵,这是举世的悲哀。
阆苑一行姗姗来迟,素芊芊看着一路的黑武士尸体,万分震惊。“没有我的命令,是谁擅自行动的?”素芊芊一头雾水,但观此情景山上必有血战。阆苑闻到很浓的血腥味,眉头紧皱,突袭计划已然破产,可他们不可能无功而返。
“妹妹,这该怎么办?”影子望着尸横遍野的山坡心中发怵,她虽平素杀人无数,还是被这种场面恶心到了。阆苑寻思着这也许是趁乱偷袭的好时机,思虑再三道:“我和乾元哥哥还有时景辰脚程快,先行一步上山,你们随后而至!”说罢,时景辰神行鬼步,早已在数丈之外,阆苑飞燕踏空,凌空腾跃一下消失在密林之中。车乾元轻叹一声,腾空跟去。素芊芊急忙道:“我们快跟上去!”
时景辰来的最快,正巧被他撞上伯恒子羞辱聂孤的这一段。谁能想到堂堂的魔教教主竟被他如此折辱?黑袍觉察异样气息,阴冥神爪隔空祭出,时景辰流星滑步,惊险避开,可他也暴露在了敌人眼皮子底下。
“原来是你?”伯恒子既惊喜,又不是很意外,“臭小子,你嫌自己命长是吗?”这一次伯恒子可不能让他再溜走。万丈悬崖都不能让他粉身碎骨,他必须亲手将他挫骨扬灰。寒冥掌毫不留情地打去,时景辰扭身倒腾,极速出掌。自以为凭着八合六谷掌之威足以即使打不死他,也能吓吓他。哪知双掌将将触到,星辰之力瞬间化开奥妙无穷的掌力,时景辰更是来不及闪避,当肩正中一掌弹飞数丈之外。
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甚至快到比时景辰脑子所想还要快。寒冥掌的阴煞之力侵蚀着他的经脉,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做出下一步抵御。然,伯恒子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时景辰内心大呼着:“阆苑救命啊!”
只觉清风吹拂,开山裂石般的一指剑光飞掠,伯恒子虽然机警躲开,可他脚下的石板却神乎其技地炸开。他再退开数步,凌空而来之人双手交纳,双指之间剑气横溢,手上动作不停而指力攻击不断。伯恒子一招不慎,让别人占得先机,自然只有躲闪的份。
黑袍乘机欲行偷袭之举,忽闻箫声哀哀,如泣如诉,仿佛朔风吹拂而大地寸草不生。柔绵的音波一经遇到人体瞬间化作锋利无比的血刃。饶是黑袍极速出爪,退避三舍还是被音波所伤,右臂衣袖残破,鲜血缓缓而流。
“孟轩辕,阆苑!”伯恒子认为的江湖中能令他有所畏惧的几人,今日都纷至沓来。阆苑并不答话,自顾说道:“乾元哥哥,别和他废话,一点凝聚真气的机会都别给他。”车乾元自然知道高手对决必须速战速决的道理,回道:“都依你!”话音刚落,又是连续发射惊鸿指,占据远攻的优势,伯恒子隔空发掌也只能做抵御之用。
一个猛烈攻击一个精固防守,要是如此下去定是没完没了。伯恒子心怀一计,假装一个不慎让惊鸿指划伤手臂。如此大好时机,车乾元定然时不能放过的,夹指剑光直挺挺地刺去。伯恒子奸计得逞,双掌拍鬼,瞬间拍散剑力,又飞速截掌而出。车乾元惊骇之余反掌相对,竟不想被他一掌击退三丈外。阆苑以箫当剑,傲世寒光一下击破阴冥神爪,黑袍亦是被震退三丈。
阆苑和伯恒子纷纷扶稳自己都战友。车乾元提醒道:“小阆苑,伯恒子不对,他的武功和之前大相径庭,你要小心!”车乾元气血翻涌,还是没忍住呕出一口血。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明明之前武功差不太多,而今却是宛如一条鸿沟无法逾越。
时景辰艰难起身,迅速为车乾元点住要学,稳住他闹腾的气血。阆苑继续奏响玉箫,《无忧》动人心魄的箫声直击人性。伯恒子想以“洞微天下”在阆苑手中占得先机,没想到阆苑的速度比他更快,总是可以先一步。阆苑双目失明,所有招数全凭意念而发,对于对手的绝招不仅有感觉,更有音波感知,她的音域攻击可比伯恒子的洞微天下更精准。不过代价也远非常人能够承受的。
剑诀之力透着箫声四散攻击,轻而易举地使出万剑归海。伯恒子双掌吸纳,来回拨掌,以星辰之力做出罡气墙,隐隐看去似是土壁阻海。玉箫当剑,阆苑再次出招“傲世寒光”,剑锋直逼而去。伯恒子锥心刺相抵,几经拉扯终于对上一掌。阆苑本想以普渡慈航悄然种下剑气,没想到竟被他当下,还被震退三丈。“你的武功居然增长如此之快?”阆苑自以为天地神功才是增长武力之最,没想到短短数日,伯恒子武功进步比她还猛烈。
黑袍趁机偷袭,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影子和绝爱翩然而至,刀剑双绝,大有重塑世间的驾驶。阴冥神爪再次如断爪残破,黑袍不得已退开隐匿。来得人愈发的多了,伯恒子知道这下不好对付,这些人都是当时一流高手,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斗败,青城山大本营注定只能舍弃。
“教主?”素芊芊惊呼着一跃滑步至聂孤身旁,“教主,你……是伯恒子干的?”迎松总算与聂孤同门一场,一同蹲下身来关心道:“师兄,小妹还从未见过你伤的如此之重?你坚持住,小妹这就为你运功疗伤。”迎松又封住聂孤周身要穴。素芊芊扶起聂孤坐好,一并输送真气。聂孤轻咳一阵,身子爽朗许多,抓住二人的手吩咐道:“本座看来是大限将至,可惜看不到伯恒子的报应,心中有憾!”
迎松眼眸低垂,叹息道:“师兄,你别说话,尽量保留真气,打退伯恒子就让阆苑为你诊治。”聂孤摇摇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样也好,不会让如是等得着急。迎松,恕我不能帮助你和沐风肃清叛徒。”迎松不住地摇头,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聂孤又说道,“不过往后你有任何事需要镜月教相助的,大可找离殇,他会帮你的。”
聂孤又看向素芊芊,满堂高手,也只有她是镜月教唯一可以托付的人,美中不足的是,她是阴阳坛的人。“芊芊,回去后命离殇继任教主之位,镜月教五宫九部当尽力辅佐,不得怠慢,你可明白?”素芊芊含泪磕头回道:“属下谨遵教主旨意!”聂孤最后看了眼伯恒子,笑了笑,他没有说什么,但又好像在同他讲:我在下面等着你。英雄一世,终于还是如星辰陨落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