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时景辰客栈里冷清不少,相对着与素芊芊斗嘴声和阆苑呼骂声也都荡然无存,真有点不习惯。素芊芊还沉浸在感慨之中:“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是伏龙山庄的人,更想不到的是大愣还是伏龙山庄的少主!那个传闻中逃婚不知所踪的荒唐少主。老板娘,你说他回去后会不会就成亲了?可姚前辈把你指婚给了他。”
“是呀,你到底在想什么?本就该是你的如意郎君,就这么拱手相让?听说那新娘子早就被李沐风接过来正住在山庄呢!”影子才不管姚观音荒唐之举,言语之中似乎另有所指。素芊芊说起风凉话:“老板娘你平常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这次何以蠢钝如木鱼,贪图五千小利。你要是嫁给了庄愣,啊不应该叫时景辰,那伏龙山庄的产业还不都是你的。因小失大!”姚观音曾要她时刻撮合着,可如今人都散了,哪还有机会。
“你胡说八道什么?活不用干了?这个月的解药不想要了?”阆苑愤怒三连问,怎么平常没发现她这么多事。素芊芊叹道:“你就别装了,还解药?你压根儿就没下毒,每个月只是给我吃点六转雪参丸养养生罢了。”偏要说破,许是处久了有了感情,素芊芊开始留恋四方客栈。
“你?”阆苑真的无话可说了,“你们继续,我不听我不听,上楼了。”“嘿,死丫头!”跑的挺快,看来自己也需要回房冷静冷静。“什么嘛?”一下子走的一个不剩,素芊芊自然没有心情干活,回屋冷静。独留万人、空巷相顾无语。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大伙儿又没精神便早早地打烊了。影子本想再说说阆苑,哪怕上伏龙山庄抢亲也行。可阆苑并不在房里,四下寻觅才在时景辰房中找到她。“这会儿才睹房思人会不会晚了?”影子权当阆苑是不舍,可阆苑沉浸翻找的世界,没空理她。“你在干什么?”影子又问道。阆苑只是比了一个“嘘”,让她关好房门。
只见阆苑抽出一块墙砖,伸手进墙里一通乱摸,终于被她找到了,是一封信。“你怎么知道这里藏着东西?”影子半点察觉都无,但是是什么时候通知的阆苑?或许是相处的久自然而来的默契:“你没见那小子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过要没掉落在床的砖粉还真不好找。”“上头写了什么?”影子才不关心二人是如何通气的,信的内容才最重要。她有理由相信,时景辰喜欢阆苑,不舍得离开,怕没机会表白,所以留信言明一切。
然而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欲取和桑暖玉,上伏龙山庄毁婚。“什么意思?和桑暖玉?这又关和桑暖玉什么事?”影子总觉得自己错过许多,有些跟不上节奏。阆苑笑道:“他是在要挟我!”真不知道那新娘子是怎么招了时景辰厌恶,不过既然不想成亲为何不尽早说清楚?“那你去不去?这可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回,新郎官就跟你不搭边了。”影子恨不得立刻杀上伏龙山庄。
“本来就和我没关系,都是妹妹的。”阆苑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影子知道她的心思,可无论怎样,李沐风都不该如此行事。“谁?”影子突然发招,甩袖开门,厉掌直朝屋外之人的天灵盖,看到是芊芊,急忙收手,“是你呀,鬼鬼祟祟的险先以为是大胆贼人!”素芊芊长吁一声总算有惊无险:“还说我,你们两个才是鬼鬼祟祟,大晚上的不去睡觉,我还以为遭了贼。”不过一场乌龙。
“我们两个大贼镇守客栈,有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敢来犯?”影子笑着拍拍芊芊肩膀,“走,我们就别妨碍她睹物思人了。”素芊芊秒懂,乖乖回房。
时景辰他们走了半月有余,时至今日还有老顾客问起,阆苑只说是回乡探亲。顾剑棠少有存在感,没想打此刻却是存在感十足,同样被人惦记。江湖事在客栈当中最容易被提及,这不关于伏龙山庄的新闻就传到了七星镇。
“你们听说了吗?伏龙山庄的少庄主找着了,时夫人又开始筹备婚事。下月初八是百年难得的黄道吉日,听说婚礼就定在那日。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收了一回请柬,只是不知道此回这顽劣的少庄主又会有何惊人举动?”一江湖侠客如是说。“传闻时少庄主外头有人,也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女子会是谁?”另一个接嘴道。转身又来一个道:“外头有人又能怎样?时夫人出了名的不好惹,伏龙山庄又势大,难不成她还敢去闹?一定是吃哑巴亏。”……客栈中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重点突然偏离,全关注起了外头的相好,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不过江湖便是如此,总是有没完没了的事。
“妹妹,你到底决定好没有,我陪你上伏龙山庄?”影子早已无法忍受,她是真想冲上伏龙山庄问问李沐风,整什么幺蛾子?继续道,“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又婚约在身,还如此张扬,气煞旁人也!”“影子姐姐,如果你很闲,那麻烦你把那些酒搬到酒窖!”这婆娘唯恐流言不够多,在客栈里还是慎言的好。影子气呼呼地去做事,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习惯了做工。
临近月底,伏龙山庄开始张灯结彩,红绸红灯笼挂满山庄。“辰儿,你看看还缺些什么?”时夫人明知故问,将礼单、名单递去,无非就是表达反抗已然无效,乖乖接受命运的安排。前次得剑棠之信,委实吓人一跳,时夫人心乱如麻,一心全系儿子的生命安危,如今带回来那是半点不得放任。
“娘,你问我也是白搭,有意思吗?”时景辰的心思,做娘的已经看不明白。江湖流言本想着只是风言风语,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问一嘴:“你诸多推搪,莫不是真如外头的江湖人士所言,金屋藏娇在外?”时景辰懒得再搭理,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阆苑快来!
“夫人,我给您沏了安神茶。”进来的是一张新面孔,身如柳姿,乌发迎风,笑靥如花。见到时景辰时含羞点头招呼,举手抬足之间尽显风雅,这便是时夫人为时景辰指婚的女人颜凝月。时景辰回庄多日,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得不说时夫人的眼光独到,似这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才能配得上时景辰。两相对比,阆苑终日浓妆艳抹,显得格外庸俗。
颜凝月放下茶杯欲走,时夫人阻拦道:“月儿,你走这么急作甚?来都来了,不见见你的夫君?”“夫人,您又取笑我。”害羞的样子越发惹人怜爱,“凝月见过时公子。我就不打扰你们说事,凝月告退。”许是害羞极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举止文雅,无可挑剔,时夫人对这个儿媳甚是满意。感情什么的慢慢培养总会有的。
“看看你媳妇,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多好啊!我看了都心动。”时夫人继续夸赞,硬是要说进儿子的心中。“娘,你说的太对了,找个时间多跟人家学学,别总跟个母老虎似的!”说完,时景辰立马跳起,果然时夫人准确无疑地将帖子甩在了时景辰所坐之处,“臭小子,连你娘我都打趣!”时景辰还没来得及跑出门,迎面差点撞上风风火火的迎松。
“启禀夫人,旷乐山庄的徐夫人来了。”迎松疾步来禀。时夫人也诧异,离大婚之日尚有一段时日,方慧茹此时赖作甚?时景辰听到这个人,想走之心更大,可时夫人不遂他意,上前拖住道:“你同我一块去看看。”
远远望去便见一妇人金钗压顶,玉镯环臂,体态妖娆,果真是徐夫人,身旁跟着的小丫头,不用想也知道是茗香。“慧茹,你来了?怎么也没人给徐夫人看座,平日里都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吗?”丫鬟闻声而来,端着茶接引徐夫人入座。徐夫人笑道:“嫂子您客气了,慧茹也是才入庄内。”二人已有许多年未见,竟不想模样均是依旧,时夫人岁数大出徐夫人许多,不过看着却是差不多年纪。“这位是?”从未见过徐夫人带除徐川陵以外的人在身边。“茗香,我大哥的遗腹子。我和川陵膝下无子,她就是我们的心头肉。茗香,快来见过你伯母。”徐夫人最会攀交情,昔年四大山庄确实交情匪浅,可随着老一辈人先去,早已哪有当年那样热络。
茗香上前侧身行礼:“茗香见过伯母。”抬头之际却饶有兴趣的看着时景辰。时夫人略有不悦,这家人的行事作风她一向是不喜欢,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又是故交,面子还是要卖的:“请起,茗香真懂事。”说着一封红包递去,这是这里的习俗。徐夫人示意收下便好,茗香再次谢过。
“这位是景辰吧?咱们又见面了。”徐夫人依旧笑颜。又见面?时夫人微微皱眉,怎么之前他们有见过?时景辰拜礼道:“见过徐婶婶,当日在旷乐山庄隐藏身份,还望婶婶见谅,恕景辰大不敬之罪。”今日时景辰束发顶冠的模样比起当日披头散发的浪人形象更加英气十足,令人心旷神怡。
“岂敢岂敢!侄儿言重了。”二人一言一嘴说的时夫人一头雾水,徐夫人解释道,“嫂子,你有所不知,当日炼狱修罗和吟风公子先后杀入旷乐山庄,破坏广陵大会,我旷乐山庄可谓是生死一线。幸得景辰、剑棠和他们的几位朋友相助,哪来今日你我的重逢?景辰于我旷乐山庄有大恩。”
时夫人竟全然不知还有此间因由,笑道:“听闻当日青城派、点苍派,仙吾山庄还有静书斋的广琴先生都到场了,有他们在,邪魔外道岂敢猖狂?你呀,抬举这些小辈了。”
徐夫人此人说话做事定有一定套路,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果不其然,又道:“本来我是不敢确定那日同来的是景辰,直到今日看见才确定。要早知道天河繁星图在景辰手中,我也不必费时费力让拂柳前去追截。险先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天河繁星图?”时夫人看向时景辰,这可不得了。凡与琅嬛宝藏搭上边,必然不会有好事情发生。时景辰解释道:“那日徐叔叔病重,婶婶为了请求幽篁阁不死神医出手搭救,以旷乐山庄无价之宝天河繁星图作为交换。后来我和神医阆苑去了女英集,没想到女英集竟有魔教卧底。后来魔教五行护法和炎日圣使率众而来,大杀四方。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黑衣侠客,与众人交缠在一处,最终炎日圣使撕走一半天河繁星图,黑侠客撕走一半天河繁星图。”
“魔教居然派出炎日圣使?”时夫人长舒一口气,在魔教众人围截之中还能突出重围,并且抢走半幅天河繁星图,武功之高,举世罕见。当时顾剑棠来信只说是时景辰伤重,如今看来算是万幸。“琅嬛宝藏不过只是个传说,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为了这莫须有的东西,武林一再动荡,我伏龙山庄今后不要参合这些事情,辰儿你明白吗?”
“是,孩儿知道了。”时景辰乖巧的站回一旁。本该是徐夫人问责的时候,却不想被时夫人一句“不参合”终止一切。况且是徐夫人自愿拿出的天河繁星图,如今来追问,未免可笑。
“听闻时公子的夫人温文尔雅,亲切可人。不知道茗香是否有缘一见?”茗香询问着,正巧就来了。“茗香姑娘,她来了。”时夫人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儿媳颜凝月。阿月,这位是旷乐山庄的徐夫人。”颜凝月见礼道:“凝月见过徐夫人。”不愧是李沐风看中的人,要样貌有样貌,一看便是通情达理之人。
茗香噘着嘴道:“姑姑,看来真被你说对了。不是神医!”时夫人听着茗香的话甚是别扭,问道:“茗香姑娘所言何意?”徐夫人解释道:“来时茗香与我猜赌,她非说景辰的未婚妻是幽篁阁不死神医,我说另有其人。看吧,一切如我所言。”茗香再添“火柴”:“是啊,当日时公子都敢为神医饮下吟风公子的毒茶,我还以为神医便是时公子心系之人,如今看来是我错了。”这姑侄两一人一句唱起双簧,弄得大家都尴尬。
时夫人知道自己错过太多,说多错多,笑道:“迎松,慧茹远来劳顿,厢房可有备好?只顾着闲聊,都没把她们照顾好,回头川陵可是要来责怪于我的。”迎松会意,走到徐夫人身前道:“夫人这边请。”徐夫人自然明白,微笑告退,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