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难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孤老太太，可能是一件重案的关键人物。
因为五保户是“五保”，所以，前段时间，有关部门还真给这些老头儿老太太送了过冬物资。
送给聋老太太的，就是一床新被褥，一身新棉衣。
都对上了。
还说“这位老人家的孩子是为国牺牲的，应该给点特殊待遇。”
好家伙。
向阳等人立刻在沈老的带领下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
与此同时。
聋老太太坐在房间里，眼睛望着窗外一个很远的点，手里摩挲着一枚玉佩。
那是一枚只有一节手指大小的玉佩，雕刻成豆角的形状，颜色翠绿，水光盈盈。
这种玉佩的雕刻模型选自毛豆，称作“福豆”，谐音“福寿”，一个豆角上最多雕三颗饱满的豆籽，寓意“福、禄、寿”齐全，福气圆满。
无论从水头还是雕工来看，这枚福豆都是数得上的精品。
上面拴着的红绳已经很旧了，变成了暗淡的黑色，手感也有点硬。
聋老太太拿起小剪子，将玉佩举到眼前，眯着眼睛，将原来的红绳剪断，把新编好的红绳穿了上去，打了一个结，小心翼翼的挂在脖子上，放进衣服里。
她这辈子，生了儿子，也生了闺女儿，也有了孙子，不止嫁过一次人。
但现在，她仍旧只有孤孤单单一个。
她拍了拍铺在床上厚厚的被褥。
真舒服啊，又厚实又蓬松。
今天看到隔壁向家的儿子带对象回来吃饭了，真好啊。
如果她的孙儿还活着，也应该娶了媳妇的。
她是真想抱小孙子啊，孙女儿也行。
但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她是想和过去划清界限的。
可她儿子死了，孙子也死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她过去还有一个女儿啊。
那个曾经被带走的女儿。
那是她在这世界上仅剩的血脉了。
她看到女儿长大后的相片了，和她年轻的时候真像，真漂亮。
她也老了，已经眼睛花了，耳朵聋了。
看，看不清，听，听不清，吃东西也尝不出味道。睡也只能睡几个小时，往往是半夜睡下凌晨醒，睁着眼睛到天明。
这一辈子啊，活够了，已经没意思了。
她在等。
等一个消息。
原来对她不错的一大爷走在她前头，一大娘是个软弱的性子，拎不起来，剩下的时间也不一定好过，就一起走了吧。
傻柱那小子倒是挺心善，就是太糊涂，娶了秦淮茹那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和一个老婆婆，恐怕要一辈子被吸血了。
不过不要紧，秦淮茹下班的时间比傻柱早。傻柱今天要给领导做饭，回来的时间会很晚。
贾张氏和棒梗现在也都在家里住。
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
就是向家全家都出门了，好像是去向阳的对象家拜访。
算了，就这样吧。
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聋老太太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一短一长、一长两短，重复三遍。
聋老太太面带微笑，在心中默默数到十，一手握着胸口的玉豆角，一手扯开了引信。
一声巨响——
“撤退！撤退！”
向阳张开手臂，护着身边的战友，往火场外撤去。
爆炸不是爆一次，而是此起彼伏。
他们本来是过来抓捕聋老太太的，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是守在四合院门口，小心翼翼的将无关人员人清空。
但谁能想到，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炸了。
四合院炸了。
“让我进去！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还在里面！”
秦淮茹不顾阻拦她的人，伸着手要往里扑。她的头发被爆炸带起的热浪燎没了一半，脸上都是灰，目眦欲裂。
“进不去了！已经进不去了！里面还在炸！”
小战士大声喊着。
四合院是砖木结构的房子，炸起来轻松，烧起来也快速。
面前已经是一片烈焰熊熊的废墟了，火焰还在向外 蔓延着。
“还有多少居民没撤出来？”
林绿夏的发梢已经被热浪烫卷，身上都是灰尘，空气中飘荡着火星，脸被熏得滚烫。
“贾家的那个老太太，还有贾家的大儿子，易家的那个大娘，刘家的大娘和大儿子……就这五个人。对了，还有咱们要抓的聋老太太。”
向阳快速点着人。
“行，快让群众撤出去，救火这事儿……不要让群众进现场。”
四合院三进，后院是聋老太太住的地方，已经完全炸塌了，中院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前院儿摇摇欲坠，房梁都着了，热浪蒸腾，谁都进不去。
后院的后面是一条巷子，往过是另一户四合院，也倒了大霉。
还好那边因为提前清场，没有人员伤亡。
谁都没想到，聋老太太会在这时候引爆炸弹。
没有任何预兆。
炸的太突然了，连院子里的人都没完全撤离出来。
“轰隆”一声，前院儿也彻底坍塌了。
废墟之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哪怕被提前撤离出来的人，也各个丧着脸——家没了，固定资产都没了，哪怕出门的时候带了点细软，那也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之后住哪？今晚吃啥？明天咋办？
全都是问题。
“我的家啊……我的家……”
三大娘眼神空洞，跪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秦淮茹已经不挣扎了，瘫坐在地上，垂着头，眼泪从眼角往下流，在满是尘埃的脸上划出两条清晰的白迹。
这场爆炸，一共炸了三回，而后归于平静，只有火苗肆虐。
木头燃烧的声音哔哔啵啵的响着，不时还有砖墙在高温下彻底倒塌。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和木头燃烧的糊味，还有尘土的气味。
火星和灰尘四处飘荡着。
向阳和林绿夏组织人手，运水灭火。
现在的灭火车很大一部分还是解放初期接管的消防摇梯泵浦车，还有少量的cA10型消防车。
消防队员的帽子为塑胶材质，防火服是用帆布或防雨布做的，几乎没有防火、隔热的作用。
而且就现在这个场景，也没必要进去救人了，控制住火势才是最重要的。
好在爆炸的是平房，否则造成的伤亡会更大。
其他的，只有等火灭了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