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爷面面相觑。
“这,这么严重?!”
向阳面容一肃。
“可不是这么严重?她这种行为,就是为敌人输送武器!这还是念在秦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有一家老小要养,这才从轻发落,只是让她去扫地而已。”
“不然,轻则开除,重则去农场种地!”
傻柱和三个大爷都愣在那里。
“对了,傻柱兄弟,你不是经常去给大领导做饭吗?你可以问问那边的人,给间谍提供武器装备是什么罪名——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只是降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向阳义正辞严的将傻柱和三个大爷打发走。
说情让秦淮茹复职?
开什么玩笑!
不多说两句让她开除,都是向阳留德了!
不过,想想秦淮茹的作风……
她恐怕要迈出第一步了。
很多事,有第一步,就有第二步。
这天,贾家难得吃了一顿饱饭。
贾张氏偷偷拉住秦淮茹。
“你长本事了?哪儿来的粮食?”
秦淮茹笑了笑。
“妈,我找人用肉票换的。反正现在有票也不一定能买到肉,不如换出去。”
“半斤肉票能换这么多粮食?骗鬼呗吧?”
“……我说以后我们家的肉票都还给那个人,就预支了点粮食。”
“那你为什么一顿都吃完了!不知道浪费吗!慢慢留着吃多好!你个败家玩意儿……”
贾张氏喋喋不休的咒骂着。
她并不在乎秦淮茹做的是对是错,她只是想找茬骂秦淮茹一顿。
越骂,贾张氏的眼睛越亮,两片嘴皮上下翻飞,白沫四溅,像一只老鬣狗抖擞起了自己稀疏的鬃毛。
秦淮茹唯唯诺诺的应着,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回嘴,迎来的就是更盛大的一场责骂。
而且家里大部分的家务还要贾张氏做,孩子还要贾张氏帮忙带。
就让贾张氏骂个尽兴得了。
最后,贾张氏气喘吁吁的停了嘴,抹了一把嘴上的白沫。
“行了,以后家里的粮食还是交给我,别说加饭就加饭,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能多留点粮食还是多留一点。”
“哎,好的,妈。”
口头上这样说着,秦淮茹放在兜里的手默默攥紧了那三张紫色的粮票,以及两张半旧的五块钱。
紫色的粮票,当月使用,每张十市斤。
一共三十斤。
换成粮食是不行了,瞒不过婆婆,贾张氏也不是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
那就换点精细点心,给家里孩子甜甜嘴。
细点心里放油放糖,更饱肚子呢。
只给孩子和自己吃,那个老虔婆吃屁去吧!
和她换票的是个漂亮的女人,穿着打扮十分整齐干净,衣服只在一边手肘打了同色的补丁,说话有一点海市口音。
“拿粮票换点心票啊,你这个样子的人少的嘞。”
秦淮茹讪笑。
“这,这不是家里备礼要送人吗?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不是?”
“倒也是哈,下次有这种事还找我哈,我这里别的没有噻,票倒是很多的啦。”
“行,谢谢您哈。”
那个女人盯着秦淮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女人观察过了吗?有没有希望拿下?”
另一个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还在观察。刚被发现一个,想再发展下线比较难。”
“我们的任务有期限啊,上头给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咱们真要这么做?”
“已经走上这条路了,你不会还想回头吧?做梦呢!早被发现,早去北大荒开荒,要么吃枪子儿。能过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多享一天福。”
“啧,说的也是。”
“这个女的能发展不?”
“难,拖家带口的,没那么大胆子。”
“你不好奇她怎么还有多余的粮票换点心票?”
“呵,有什么好奇的,一个女的,也就那点事儿。为了一口吃的,不丢人。”
阳光渐渐缩回了脚,月光渐渐爬上了墙,干干的照在窗户上。
这一夜,许多人无法入眠。
有的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有的人在桌上推杯换盏,有的人在窗前对月饮酒,有的人在档案室彻夜点灯。
“妈,我想吃香椿芽拌豆腐了,成不?”
“行,妈给你换,做好了让你妹给你送到单位去。”
“行,谢谢妈。”
向阳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在客厅把自己的床支起来。
向月给他把被褥抱过来铺好。
“衣服够穿不?有要洗的不?”
“……你是不是又想从我手里拿布?我告诉你啊姐,没了,一寸都没了!有多的都给你了!”
向月笑着拍了他一下。
“把你姐我当成什么人了!有要洗的拿回来,我给你洗。”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不会洗衣服?你快好好工作吧。”
“得了,现在也开春儿了,你冬天的棉衣拿回来,我给你拆洗了,晾晒好收箱子里。你每天那么忙,我工作清闲,这活儿我干就行。”
“行,谢谢姐了。”
向月在向阳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
“弟,你能跟我说说,咋判断身边人是不是间谍啊。”
“一般而言,他们的消费水平会相对收入高一点。而且,喜欢打听很多不在职责范围内的东西,还有……”
向阳半侧过身,盯着向月的脸。
“……姐你遇到什么事儿了?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向月犹豫了一下。
“你别紧张啊,是我有一个同时,三十多岁,我应该叫姐的。她……哎呀怎么说呢……”
“嗯,姐你慢慢说,不着急。”
“前段时间轧钢厂不是抓进去一个吗?还牵扯出俩下线来,又把一群有关的人给降职了,贾家那个秦淮茹就是。然后这个姐,她平时是,很健谈的那种,谁家风吹草动她都要关心一下那种。然后抓出间谍以后她就特别沉默,整个人就,就一种很压抑的状态,啊我应该怎么说……”
向月烦躁的揪着头发。
向阳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一手轻轻拍她的背。
“姐你别急,你弟我在呢,咱家的天塌不下来,啊。”
向月调匀呼吸,整理了一下语言。
“那个姐家家境挺好的,双职工家庭。她和我一样是文职,平时就坐在我对面,然后她老公是电工,然后两个人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孩子。”
“她一直是,那种,很热心,喜欢串门儿,总拿着一袋瓜子和人说闲话的,然后衣服也都很新,时不时和爱人一起下馆子……”
向阳耐心听着。
“那,姐,你好好想想,你是觉得她哪里不对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