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母亲和姐姐惦记的向阳,正在香江一间黑暗狭小的房间里调试设备。
隔壁的房子是他们为这次会面而准备的,里面早已安装好了各类监听设施,而这个小房间,就是监听中枢。
能在短时间内不动声色的完成这些,花了他们不小的时间和精力。
新世纪的监听设备向阳很熟悉,而面对现在这些老的都能进博物馆的设备,他还要一点一点摸索
不光没有摄像头,只有收音设备,而且录音的居然是磁带,很多零件生产出来都要手工再行打磨,所以达不到统一规格,需要人工反复调试。
“一,二,三。清楚吗?”
“清楚。”
林绿夏又换了个位置,中跟鞋敲击在地上的清脆声音,通过电波清楚的传进向阳的耳膜。
保证房间里每一个角反馈回来的声音是清晰的,这是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因为人证终究比不过物证可靠。
距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二十四小时。
在见面的两小时之前,他们会派人前去约定地点,开车接上这位“香槟”——当然,会为其带好眼罩,同时还会多绕几个弯,确保没有人跟踪,以及,不会让人记住路线。
露面的也只会有向阳和林绿夏两个人,韩兵将会负责监听,林绿夏在台湾的下线则在周围放风。
“设备都调试好了?”
“一切正常。”
“窗帘都拉上,屋里的顶灯不要开,在座位的对角线处开一盏台灯。”
林绿夏手上不停,同时指挥着他们改变屋里的布局 。
偌大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以及一盏没有灯罩的台灯。
连这寥寥几样家具,都是后搬进来的,最大程度杜绝了房间里有“蟑螂”的可能。
现有的监听设备,都是他们一件一件组装起来的,从窗帘杆上走线,在现有条件下,可以说是足够隐蔽了。
向阳撩开一丝窗帘,看到对面高楼的窗台上放着一盆雪白的栀子花盆栽。
好的,一切安全。
时间到。
门被敲响了。
“您好,客人带到。”
出乎意料。
“香槟”是个女人。
她穿着修身的墨绿色旗袍,梳着浪漫的大波浪长发,整套的金镶绿宝石首饰,肉色丝袜,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披着油光水滑的狐皮披肩,身上的香味是着名的香奈儿五号。
脸上带着全遮光的黑色橡胶镜,但是仍然能看到,她扑了白白的脸,描了细细的眉,涂了红红的唇。
“您可以摘掉眼镜了。”
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摘掉特制的眼镜,露出一双刷了长睫毛的大眼睛。
“为了确保安全,我们会对你进行搜身。”
“香槟”发出一声娇滴滴的轻笑。
“我要这个帅气的小哥哥来给我搜身。”
这夹子音,听得向阳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妈耶!大妈!起码四十岁了吧!还当自己小姑娘呢!
原来女人也会这么油腻吗?
拜托!小爷不是白马会所的鸭子!大妈你这嗲发错地方了啊!
是去会所点弟弟点习惯了吗?
林绿夏板起脸。
“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忘记这次会面的目的。”
“香槟”又娇滴滴的“哼”了一声,才不情不愿的交出了自己的珍珠丝绒小包,并张开双臂,让林绿夏搜身。
小包是向阳搜的。
里面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叠钞票,一个粉饼盒,一枝口红,一个银质的雕花烟盒,以及一个小巧的金属打火机。
包里也没有夹层,很“干净”,而且恐怕很昂贵。
如果是韩兵来查,恐怕就错过了。
但是不巧,向阳在某个历史博物馆里看到过这样东西。
死亡之吻。
冷战时期,SL特工专门为女间谍设计的一款手枪,后置的旋钮就是扳机,内置有一发4.5毫米口径的子弹,并且自带消音器。
而它的外观,和一般的口红款式没有两样——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向阳也是通过掂量,觉得重心和重量不太对,才起了疑心,而后瞬间联想到了结果。
因为是暗杀利器,又是口红造型,“死亡之吻”这个绰号,可谓是名副其实。
他面无表情的将这枚“口红”从包里拿出来,竖着放在桌面上。
“香槟”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娇笑着说:“哎呀呀,让你们发现了——搜完了吗?我可以坐下了吗?”
林绿夏收回手。
“可以,请坐。”
那枚“死亡之吻”就这样摆放在桌面上,双方默契的当它不存在。
“香槟”坐姿优雅,表情控制的也极好。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你们想要的情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要你们,把我的孩子找回来。”
哦,之前的推断错了。
不是军统高官落魄后想回大陆寻根,是失意母亲想寻回自己的亲生骨肉。
像“香槟”这样的女人,年轻时往往都是温柔刀。高级舞女、高级歌女、顶级书寓女郎、受宠的姨太太……都可以是她们的身份。
男人嘛,对身边的女人,往往多少会有点疏忽。
冷战期间,两个大国不知道有多少高官倒在温柔刀下。
而她们想要怀孕,往往也不容易,更不要提生孩子了。
“可以抽烟么?”
“香槟”礼貌的问了一句。
“可以,请自便。”
她抽出一枝纤细的女士烟,抖了抖,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股飘荡的白烟。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长寿花’对吧?”
“我不仅知道这个人是谁,还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香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小夏,你大概不认识我了,以前在大陆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小小的一孩子,穿着洋装,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你父母啊,男的英俊,女的温柔,真是一对璧人。”
“我想想看,林之远,许晴枫,是这两个名字吧?他们两个的小提琴和钢琴合奏,可是传为一时佳话啊。”
“最后,他们是生同衾,死同穴,也不枉此生了,对不对啊,林绿夏小姐。”
被这么刺激,林绿夏的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没想到居然是故人,只可惜,当时我年纪还小,没有记住您是谁,不然今天也不用这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