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的，姐姐给弟弟做衣服还要报酬了？不过你以前不是嫌弃我手艺差吗？说我的缝线和蜈蚣一样。怎么，现在不嫌弃了？”
向月笑盈盈道。
向阳假做大惊失色状：“不会吧姐，这么多年了你的针线活儿还没进步啊？”
向月噗嗤一笑。
“逗你的，我拜了个师父学做衣服呢，现在家里的衣服都是我做的。你把布拿回来，让我给你量量尺寸，要做什么样子的，只管说。我不会做的，就去请教我师父。”
向阳笑道：“那感情好，就拜托姐姐了。”
“瞎，你跟我客气什么？”
向月豪爽的摆摆手。
“咱俩谁跟谁呢！”
向家一片欢声笑语，贾家却是愁云惨雾。
“回来了？”
就着昏暗的灯光，贾张氏手里纳着鞋底，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进门来的秦淮茹。
“嗯，回来了。”
“粮呢？”
“……没借到。”
贾张氏冷笑一声，故意大声自言自语，就是要让秦淮茹听清楚。
“这是没借到，就是不知道要是借到了，那粮干净不干净。”
秦淮茹的脸色一下子很难看。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意思！”
贾张氏狠狠白了她一眼，指桑骂槐道：“什么脏东西！呸！”
秦淮茹的脸红了又白，将手里的巾子一摔，一声不吭，转身又出去了。
“哎，你又干什么去？”
贾张氏提起嗓门叫了她一声，看秦淮茹的身影消失在屋外，却并没有追出去，而是一边纳鞋底，一边碎碎念，手上泄愤似的用力，每一针都好像扎在人身上。
“呸……不安于室……要是……浸猪笼……水性杨花的……”
秦淮茹跑出去，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有本事骂她，有本事别吃啊！
这是她愿意的吗？还不是贾东旭死的太早，要她一个人拉扯一家子？！
秦淮茹一肚子委屈，呜呜咽咽的坐着哭。
“秦姐，怎么了？”
正哭的投入，忽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傻柱。
她连忙在脸上抹了两把，又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强笑道：“傻柱？你怎么出来了？”
“秦姐，你哭什么啊。”
傻柱关心的问。
“啊，没，没什么。”
秦淮茹欲盖弥彰。
“秦姐，我家有点棒子面儿，你拿回去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就是放挺久了，不太新鲜。”
傻柱以为秦淮茹是因为缺粮，忙把预备了许久的借口说出来。
这棒子面，就是玉米面，而且是粗玉米面。
粗玉米面，是连着里面的芯子一起磨碎的，而细玉米面，是只磨干的玉米粒。
当然，粗面比细面便宜许多，口感也差，但是一样能饱肚子。
而且粮食一旦过夏就容易生虫子，所以陈粮卖不上价。
但正因为便宜，所以穷人家还是争着买。
口感和味道差点算什么？主要是能吃饱啊。
而且现在是配给制度，也就是说，你家粮本上有几个人，就有多少粮票，就能买到多少粮食。
要多的，只能走关系，或者去黑市买卖，或者去乡下换。
傻柱弄到的粮食，还是趁食堂采买的时候，私下买的，只不过怕秦淮茹脸上抹不开，才说是他家里剩下的。
说着，傻柱就从屋里拎出来一个粗布袋子，里面装了小十斤的粗玉米面。
秦淮茹欲言又止，欲拒还迎。
她拿捏男人还是有一套的，就像现在，傻柱心疼她的不行。
“秦姐，你也知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你就拿去吧。”
秦淮茹嗫嚅半晌，轻声道：“我婆婆觉得，我是干了脏事儿，才借来粮的。我、我不敢拿。”
傻柱忙不迭的安慰，百宝齐出，终于哄得秦淮茹破涕为笑。
“傻柱，谢谢你啊，真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傻柱赔了东西又赔笑，得了秦淮茹的一个笑脸，两句软语，心里就美滋滋的。
不得不说，他也是欠的。
这事情就这么了了。
贾张氏虽然还怀疑秦淮茹立身不正，但是现在全家都靠秦淮茹养着，贾张氏也只能时不时刺上两句罢了。
只是后来，傻柱知道秦淮茹问向家借粮被拒绝，又看见没过几天，向家三兄妹都换上了新衣服，心里暗骂了几句“为富不仁”。
加上前头几次，向阳不给面子的事儿，傻柱这就把向阳记恨上了。
不过，向阳可懒得和他们掰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赶着去签了二十斤棉花回来，加上已经有的布料，向嬢嬢和向月赶着给他做了衣裳被褥，他就包袱款款的，搬到单位宿舍住了。
现在这年月，就算单位宿舍，也不过是个筒子楼。
一个个的小单间，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每层一个公共厕所，没有厨房。
衣裳被褥什么的，都装在箱子里放在床底下。屋里小的连椅子都放不下，桌子贴着床放，要在桌子上看点什么，只能坐床。
但就这样一个小房间，都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毕竟，现在不管城里还是乡下，住房子都是问题。
还有兄弟两个结婚，没有单独的房间，只能大家睡条炕。兄弟和媳妇办事儿的时候，另一个兄弟只能躲出去。
这种事儿，在这年月都是常见的。
所以，向阳能有个小房间，已经是很让人眼红的事情了。
就着么小的房间，有些家庭都是夫妻两个住，要是生了孩子，就把单人床换成上下床，凑合挤着。
毕竟现在国内，真是啥啥都缺。
向阳将屋子收拾干净，将各样东西铺陈下，坐在床上想事儿。
这些天，他也算是记住了研究所上上下下的人，之前名单上的人也有格外关注过。
根据现有的信息，他在心里悄悄圈定了几个人。
7号专家的行程，是机密中的机密，就连他们这些护送的人，也是在任务之前一天才收到具体信息。
所以，能提前透露风声的鼹鼠，位置不会太低。
这就可以排除掉那些研究员、扫地工和锅炉工。
已经可以确定的是，上一任保卫科科长有问题，但是消息是不是从他这里出去的，还存疑。
毕竟，根据搜查来看，上一任保卫科长，就是个发展出来的下线。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
看来这个鼹鼠，埋伏的很深。
有嫌疑的，包括216研究所的副所长马保国、人事科的科长江晚晴，还有586项目的研究副手，陈明灿。
至于下线……
向阳将目标放在了一个锅炉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