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垂头不语,任由离忧带着她往前方宜州城而去,离忧只当她是心情不佳,所以也没有多问,然而,阿箬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今日,也是司马笠的生辰。
“既已恩断义绝,又何必念念不忘!”她这样轻叹着劝慰,而后亦抓紧了离忧的衣衫。
宜州城是西南关隘,入蜀的必经之所,但由于其地势北部、东部皆有大山阻碍,所以即便到了严寒的冬季,这里的气候也依然温和依然,全然不同于蜀中的湿冷,也不同于帝都的严寒。
宜州城外甚至还有绿树迎风,风中传来腊梅的阵阵清香。这城不算太大,一部分是做军事堡垒之用,故而船运码头非常发达,阿箬直到入了城才倏地想起来,原来当日他们一行人要偷船入蜀,走的正是此处的码头。想及此,她猛地咬了咬嘴唇,不禁又怨叹自己,“何必再想过去之事,那人欺瞒在先,斩杀恩师在后,良心全叫狗吃了!”
“阿箬,前方有间糕点铺子,不如我们选上一些,以备入蜀所需。”离忧牵马而行,对旁边戴着斗笠的女子道。
阿箬点点头,答了一个好字,便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去了。
这糕点铺子,卖的尽是些宜州小食,最常见的不过绿豆糕、红豆酥、蛋黄酥等等,若换做往昔,阿箬对这些吃食定是极有兴趣的,可今日她却只是敷衍了事地随意点了点,便由得店家笑脸盈盈地装了一包又一包。离忧也不说她,只一边掏钱一边又选了些鸭胗鸭脖凤爪之类的辛辣小食。荆楚风俗毕竟不同于帝都,饶是冷淡如离忧,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选完了小食,天色已近正午,离忧打算带着阿箬去附近的食肆用饭,便请店家推荐当地的特色美食。
店家见主顾如此大方,便颇为殷勤地多说了两句,“客官,咱们宜州一地,是西南的交通要地,客商往来频繁,所以城池虽小,然而饮食上却是博彩众家,九州之内,凡是你说得上名字的代表美食,咱们宜州城内就定然找得到。不过,我见客官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所以我还是推荐你去咱们宜州城老字号的合渣饭馆尝尝鲜。”说罢,店家还忙将离忧带出店门,指路道:“你呀,往北走,会瞧见一块圆形的场地,场地正西的位置便是我所说的那家合渣馆。”
离忧点点头,微不可闻地道了句谢,而后便拉着阿箬的手腕,带她去寻那家合渣馆。
阿箬只觉,自己三天未睡,在马车上时还不觉有异,如今一下得车来走进这人烟阜盛之地,不禁便有了些天旋地转之感。但她一直忍着,没有告诉离忧,但她却已实在没有办法挣脱离忧的手,故而只得亦步亦趋。
不多久,他们便瞧见了店家口中那个空阔的场地,然而,今日的场地之上却人满为患,尤其那场地中央,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却不知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离忧本想不理,孰料,阿箬却停下脚步,提议道:“咱们过去瞧瞧。”
离忧见她难得有兴致,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人群虽挤,但在离忧眼中,却还是小菜一碟,他拉着阿箬,三两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挤到了队伍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