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门外的垂丝海棠那些粉白的花瓣由鲜嫩渐渐变为枯黄,再便是抱憾枝头,零落成泥。
贺兰旌在赵嫂的好说歹说之下,终于穿上了新制的纺衫,刹那间,轻纱萦怀,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赵嫂望着她,笑得眯起了眼,“真是好看,放眼整个会稽,除了绾绾小姐,怕也找不出第三个有你这般美貌姿容的女子了。”
贺兰旌抿抿嘴唇,扶了扶颊边的散发,“赵嫂久居山中,见过几个女子?”
赵嫂歪着头轻轻一笑,“这世间便是这样奇怪,真正的好物,你只看上一眼,便知那是举世无双,同样的,这世间真正的美人,也只是一眼的功夫,便知其绝无仅有。”
贺兰旌笑意更甚,“赵嫂倒是歪理不少。”
“我这哪里是歪理,不信你问元公子?”说罢,她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元芷。
元芷缓步上前,幽幽说了一句,“赵嫂说得不对!”
赵嫂打趣似的哼了一声,而后道:“妾身错在何处,还请元公子赐教。”
元芷盯着眼前那身着纺衫的曼妙女子,看着她脸上浮现起的久违的笑意,不自觉就叹了一句:“在我眼中,她,无论何时,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
赵嫂一愣,方觉自己问得太过多余,“对对对,你说得不错、说得不错!”
说罢,她福福身,便笑嘻嘻地离了海棠树下,独自进了大门。
贺兰旌伸手扶了两朵海棠于指尖,那花瓣被温热的手指包裹着,忽而一瞬,显得有些颤巍巍的。
元芷走过来,双手环过她的腰间,贴在其耳侧,喃喃道:“又来了消息,可是,我不想拿给你看。”
贺兰旌亦是柔声答:“不看便不看吧!”
“真舍得不看?”元芷好奇道。
“不看就能彻底与之不相干的话,我便永远不会看。”
元芷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就知道你,心里已经冷成了冰霜。”
说罢,他放开手,而后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密信,“一万人马已集结完毕,逐凤楼的一众探子也已就位,就等你了。”
贺兰旌翻开密信,从容地看完了每一个字,而后,她竟一点一点将信纸慢慢折起,说了些与战事无关的话,“打仗的话,我还是不要穿着这样的纺衫比较好,若弄脏了,怪可惜的。”
元芷看着她的漫不经心,一句话也没有答。
女子一直自言自语,仿佛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一般,“我还是应该再找一架箜篌带着的,否则将来日日跟一群男人混在一块儿,定会无聊死。”
终于,在她东一句西一句了半晌过后,元芷才听见她问道:“诶,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元芷脚步一顿,脸上莫名多了一丝苦涩的笑,他背对着贺兰旌,沉声答道:“即刻出发吧,大军不能无主,你去得越早越好。”
贺兰旌嗯了一声,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个东西便来。”
说罢,女子便快步往室内走去。
不一会儿,她又快步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包袱、一件披风。
她没有换去纺衫,也没有再说箜篌的事,元芷知道,那两样东西,她一定也不会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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