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漪然受了这份礼敬,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而此刻,卓启忠笑声更甚,只佯装责备道:“漪然,怎可如此没有礼貌,幸好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否则,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祖父——”卓漪然面对着祖父的戏谑,语带娇嗔地抱怨了两声,卓启忠很是高兴,依然以不加遮拦的笑声回应。
“陛下,你瞧,太子殿下与漪然多投缘!”耳畔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女声。
阿箬抬眼一瞧,上首三人正朝着这边望来,那宫装丽人浓妆艳抹,满头金钗银饰,显得尊荣非常,看那气度,似乎压了旁边那位宫妃好大一截,阿箬猜想,如此张扬气质,此人定是总领六宫的卓贵妃。至于坐在司马佑右侧那位神情闲淡的妃子,阿箬却不知她是谁。
司马佑端着酒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而那卓贵妃却依然热情地冲着卓漪然招招手道:“漪然,快过来,见过陛下。”
既然卓贵妃有诏,卓氏祖孙便不能在此长留,于是他们二人冲着司马笠行一礼,便冲冲往上首走去。
司马笠这才得了闲,坐回了长几之前。
阿箬见他脸颊绯红,赶紧倒了杯热茶与他,说:“殿下,天气寒冷,不宜再多饮酒了。”
司马笠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说:“我在军中长大,从小就惯于饮酒,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阿箬垂着头,不敢答话,但她却注意到,司马笠对她说话的语气,似已比往日更显亲切了,这难道是由于陛下册封了官职的缘故?
“你觉得那卓启忠如何?”司马笠压低声音忽然问道。
阿箬略感吃惊,竟半晌未答上话。
司马笠转过脸来,淡淡道:“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闻言,阿箬才说出了自己惊诧之由,“殿下,我以为,你会问我卓漪然如何?”
司马笠转过脸来瞪了她一眼道:“不过卓氏的棋子而已,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倒是这卓启忠,我更为在意。”
阿箬吞了口唾沫,心头不禁有些发凉,她回答道:“卓老将军,似乎,有些不拘小节。”
司马笠冷哼了一声,“不拘小节?”他低声道:“就是这不拘小节的背后,才叫大有文章。”
阿箬禁声,她知道,再往下讲,就不是任由她可以信口开河的了。
“殿下,”她想转移话题,“陛下身旁的另一位妃子是谁?”
司马笠又喝了口茶,道:“淑妃,诸葛芯鸳。”
阿箬不禁抬起头望了一眼上首那宫妃,心想,怪不得她能与卓贵妃平起平坐,又时时露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原来,竟出自西蜀诸葛家。
相传,这诸葛一脉甚是奇特,他们的族谱之上,并没有什么达官显宦,甚至入仕之人都屈指可数。他们偏安西蜀,好读诗书,不求甚解,同时又世代行医,分文不取,那潇洒的家风,真是让人惊叹。
尤其是这一代的家主诸葛有我,更是声称——此生若不得庄周“逍遥”妙义,便断然不会离开益州。阿箬书读得不少,可即便是信息广达如逐凤楼,也基本上没有获得过有关他们的任何有用信息。
这个家族,就这样只谈风月,不谈政治,闲云野鹤般莫名其妙地绵延了数百年,实乃普天之下的一桩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