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商讨在兴头上,门外突然传来护卫的声音。
“陛下!有公文传来。”
李世民皱着眉头不满道:“不是说过在于先生商讨要事的时候,不许打扰?”
“是庆州都督府传来的。”门外的护卫进退维艰,十分尴尬与为难的说着。干他们这行最是苦逼,李世民为表对十八学士的敬重,特别下了命令,在与十八学士商议要务的时候,不得随意打扰。但是李世民也曾下过命令,若庆州秦风那里传来公文要提醒他,第一时间将公文传给他,让他知道。
现在两个命令冲突,让护卫是不打扰呢,还是打扰呢?
最后因为担心北方传来的是军情,也就硬着头皮打扰了。李世民显然也想到了自己矛盾的命令,也不再这个问题上追究,想了想道:“先拿进来吧。”
接过秦风传来的公文,李世民先对盖文达、褚亮、虞世南抱以歉意的微笑,将公文拆了开来。
这看了第一眼,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不是秦风亲手写的奏折,只因为写的固然是秦氏书法,可写不出秦风那种雄浑、豪迈的神蕴,一眼即可看出是由人代笔而成。不过一想到边军的情况,以及秦风诸事繁忙,也不予计较了,奈着心思仔细的看了下去。整个奏折洋洋洒洒、针砭时弊,将边军存在的问题一五一十的数落了一个遍。而后,毫不讳言的将矛头指向了李世民与他的太上皇老子,没有一点委婉的点出了边军不强,没有斗志的原因。他继续看下去,当看到奏折最后说明眼前这种情况以后可能会产生的隐患后,李世民眼中突然露出了一股震撼以及动容,不自主的失声道:“这秦风才去了庆州多久,竟然了解的如此透彻,真不简单。最为难得的是,他说他有办法解决、根除这种矛盾。”
他顿了一顿,抬头对盖文达、褚亮、虞世南说道:“三位先生,我这里有要事处理,今日就到这里。回去三位先生可以针对这个问题,好好思量一二,来日我们继续商讨。”
盖文达、褚亮、虞世南一并告退。
李世民走出了书房,口中吩咐下人将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请到议事厅议事。
不多时大唐的核心人物聚集在了一处。
李世民先将庆州都督府的公文给几人看了。
军事素养十分出众的侯君集沉声说道:“陛下,秦将军一语即中,不得不防。要是在战场上,某支军队倒戈相向,或者出工不出力就惨了。”
战场上胜败的因素很多,每个将军用兵,都将自身的兵力、战斗力大概的了然于胸,哪怕是一支新兵,在大战中都有其自身存在的价值,要是某支军队放水,或者粗心大意,或者坐视友军陷入危险而不顾,最终将直接影响战局的最终结果。
李世民默然点头,作为优秀的统帅,李世民也明白个中的危害。尽管知道边军存在着战斗力不强,军心不可用,暮气沉沉,没有荣誉感等等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是他一直没有意识到问题产生的原因,以及年长日久后给大唐带来的危害。现在,看了庆州都督府的公文,才豁然明白,边军之所以如此,竟然是自己和太上皇造成的。
前不久,他也接到李靖、李绩反馈回来的信息,不过,他不怎么当回事,只以为边境常年烽火连天,士兵有厌战的情绪所至。也没有做多大的留意,因为他知道以这两人的水平及军事素养,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们,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即便两人收服了边军的心,却无法根除这种弊端,因为照着现在的制度往下走的话,以后,还会有数之不绝的这类边军,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这天大难题,才是他李世民想要思考的问题,秦风看透了问题产生的根源,而且公文上也说他有办法解决。只不过,怎么去解决却只字不提。
李世民沉思半晌道:“将这份公文抄录两份,分别送给李尚书,李绩大将军。”吩咐完毕,李世民继续道:“制度上的问题咱们可以慢慢改,当前迫切要做的是如何让边军恢复勇气,恢复军人之荣耀,继而,参与到北伐之战中去。尽管,秦风说他有办法解决难题,但成与不成尚是两说,大家群策群力,都想一想如何在短期内让边军成为狼虎之师。”
大家的智商都是顶尖的存在,也知道战争即将来临,边军能否成军作战是关键的一个环节,故而,对李世民迫切的心思十分了解。于是,一个个都在思索着。每当遇到灵光一闪的点子,都会拿出来商议谈论。
……
与此同时,庆州都督府!
一如长安皇宫,灯火通明!离送出信件已有了三天时间了,这三天时间里薛仁贵、房遗爱也是想尽了办法,先是让虎贲二营狂虐了边军一通,而后,直接把虎贲军的常规项目运用了上去,大出意料的是这一万人中,因此被淘汰回家的只有不到五百人,这些边军素质之强,即便是秦风也有些舍不得放弃了。
之后,虎贲军二营一分为二,在边军的见证下,上演了一幕热血沸腾的对抗赛。尽管吸引了眼球,但是,对边军的麻木不仁却没有多大的用处。几天下来,两人可谓是用尽了办法,但效果寥寥无几。他们的努力秦风也看在眼里,故而,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要怪只怪这群边军太硬了。
当天秦风已经接到了罗通的消息,此时,他正带领着一万三千余“汉奴”正往庆州方向而来,有了这一万三千余人的补充,秦风决定不再向边军妥协了。
翌日一早,鸡鸣时分,秦风因生物钟的关系早早的起床,带领着强坚范等亲卫径直来到军营演武场而来。
当秦风抵达之时,薛仁贵、房遗爱早有准备。
站在点将台上,秦风道:“我想瞧一瞧这群麻木不仁的东西。”
薛仁贵毫不犹豫的道:“末将得令!”
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官很威武的一抬大手道:“擂鼓!”
战鼓声擂得震耳欲聋,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气势恢宏。
这个时候的唐军久经战阵,训练有素,尽管是边军,但在这些硬性规定上也做得非常不错,不到三通鼓,一个个的兵卒早已准备就绪。
秦风手一挥,高声道:“我是秦风,是庆州都督,也是你们的统帅。”
虎贲军兵卒一个个高举起了兵器,欢呼了起来,呼声直上云霄,绵绵不绝。至于边军的呼声多少有些应付形势的意思,秦风也不介意,长剑指着边军队伍道:“现在,你们分成两队!与突厥人有仇的站在左边,没有的,则是站在右边。”
很快,边军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队伍,左边的人数高达八成以上,也就是说,这一万边军里头,有八千多人的家庭是被突厥破败的。
待大家分配好,秦风走下点将台,走到人数多的那一方,指着一个壮硕的青年问道:“你,大声回答我。你与突厥有何仇恨。”
青年眼圈一红,大声道:“禀都督,我全家老小八口人,除了我到在山中玩耍躲过一劫,我父母、哥哥全部死在突厥狗的手里,我姐姐,我姐姐……”士兵数度哽咽,说不出话来,但是,在场的人又如何不知道他未尽之语!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秦风拍拍他的肩膀,又走向第二人,问道:“你呢!”
“禀都督,我是朔方人士,我一家老少死在突厥的走狗梁师都的手里。”
“梁师都的脑袋让我亲手斩了,也算是给你报了仇,你不需要感谢我,因为这是任何一个华夏子民应该做的事情。”秦风拍拍他的肩头,又走向了第三人!
“都督,我父亲……”
“都督,我全家……”
“我娘!”
“我姐姐!”
一问一答的时候,全场肃静!被秦风问到的人,无不痛哭流泪,有着相似经历的八千余众,由人及己,眼睛都红了,伤感之情皆在脸上。
秦风之所以挑突厥来说,便是因为这些边军大多出身在大唐与突厥交接的地方,这些地方历来都是突厥兵锋涉及之地,常年受到突厥的抢掠袭扰,地方人民与突厥有着血海深仇,其中很多人从军的初衷就是以这个宽广的平台强大自己,并借此报仇血恨。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竟尔成了这副模样。
秦风见时机已经成熟,厉声问道:“你们从军的目的是什么?”
人群中登时有人大喊:“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他喊出声后,登时熙熙攘攘,相互洋溢着同仇敌忾的心情。
秦风大吼道:“想报仇吗?”
“想!”
“你们认为,你们这种得过且过的状态报得了仇吗?”秦风的声音就像一把匕首插进了大家的心窝,让人难以承受。
“你们碌碌无为,虚度年华,领着丁点俸禄混吃等死,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吗?”
顿时,全场俱寂,无人回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