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帝和朱皇后落座之后,崇帝挥手请博朗尔尔司入座,尔尔司行博朗礼,礼仪到位,似是万分友好。
这一系列的动作表明了博朗汗国的态度,博朗汗国将自己放低,然后尊宣和端木皇朝为上国。君恪邑以及和可汗尔尔司在宣和皇朝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陆,而博朗汗国的子民自然也知道。
若是博朗君恪邑的或者是博朗可汗尔尔司一旦在这宣和皇朝当中发生什么大事,例如君恪邑迎娶龙玉楼的婚礼被破坏,或者是君恪邑身死甚至尔尔司死在宣和皇朝,都能够引起博朗汗国全国不满。
端木煌和凤无忧自然知道这一点,尔尔司一定要死,但是不可以死在宣和皇朝,很多人一定会死,但是不一定就死在这个时候,或者就死在这个地方。
尔尔司此时可是万分开心一般,他看了看众人,满嘴都是笑容,但是当看到那站得一身冷冽的端木煌的时候,怔愣了。
之前也有听闻过此人的能耐,在几次宫宴上也有看到过此人的各种身姿,可如今凶神恶煞的模样,双瞳充血的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不是魔头是什么?!
崇帝和朱皇后也注意到了尔尔司的惊讶,便都看向高座下的各位,崇帝摆手,道,“免礼,入座。”
话刚落,就已经注意到了端木煌。
不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但凡他杀人杀得痛快了,但凡疯癫了,也就是这般的血瞳,可是,这会儿他不曾杀人吧?那就是他又要发疯了么?
“小六,你的眼睛……来人,快传御医。”崇帝赶紧摆手,万分关心端木煌,“若是六皇叔身子不适,眼睛不适,大可休息,不必参加这宴会了。朕想,可汗会体谅,君太子也会体谅你的。”他说着就看向博朗尔尔司。
尔尔司看向端木煌,想起他的母妃就是自己的那旁系的妹妹博朗易初,但就是无法想明白,为何这个短命的妹妹竟然会生出这样的一个恐怖又素有战神之名的睿鬼王来。
“是,若是睿鬼王身子不适,大可赶紧回去歇息。”尔尔司此时道,这一场宴会,自己只要针对的是君恪邑,其次才是端木煌和凤无忧,自己当然知道分化力量的道理,所以,此时暂时让端木煌离开,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端木煌此时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冷笑,“本王身子无碍,多谢皇上关心,多谢可汗关心!”
崇帝怔愣了一下,看向端木煌的眸,但一对上他的眸,就感觉自己周围不断地染上死亡的气息,只要看,就一定会沦陷进去,然后满身心都产生无尽的恐惧!
崇帝赶紧回神,不再看向端木煌的双瞳,“既然睿鬼王无碍,则都入座!”
一边急匆匆赶来想着要上前来给端木煌诊断的御医听着这般的话之后,立即就又急匆匆退下。
是个人都知道,貌似今日这君恪邑大婚不太平静,有时候能够躲多远就应该躲多远,不然还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博朗尔尔司惊愕了一下,但不好说,只是,当看向端木煌的双瞳的时候,还真是不禁就产生惊恐的感觉了。
端木赤雪此时眯着眼睛,他看向端木煌,就盯着他的双瞳看,端木煌直觉,立即目光扫向端木赤雪。
端木赤雪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是不是皇侄也觉得本王的眼睛有问题?那就由你告诉本王,本王的眼睛到底怎么了?”端木煌此时沉声阴冷开口。
端木赤雪赶紧伏地了姿态,然后摇头,“皇叔很好,刚刚还和小侄一起喝酒,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情?皇叔的眼睛也没有什么大碍。”
端木煌听着转头看向崇帝,冷冷笑了。瞧,看他这个好儿子,做人可是真正地能屈能伸,无论是表面或者是深层次的功夫,都能够做好。
崇帝冷沉了脸,但是没有说话。
而此时朱皇后看了看周围,笑道,“今日是博朗君太子大喜之日,而今这殿内设宴,希望能够聊表心意,尽尽东道之谊,希望可汗和君太子能够开颜。”
“皇后言重了。贵国对博朗的支持,孤感动万分。”博朗尔尔司朝着崇帝行礼,然后又面对着众臣行礼,然后才又看向崇帝和朱皇后,“这一次,我儿能迎娶龙将军府大小姐,乃是天大的喜事!待孤回到博朗神殿之后,一定会将此时告知博朗众神,请我博朗众神一起保佑我千万子民,保佑我博朗与宣和盟友共存。”他说着又朝着崇帝行礼。
在博朗的民俗风情以及王族律例当中,能够进入神殿的只有博朗可汗和博朗王妃两个人,在神殿内供奉众神,死后的博朗可汗以及博朗王妃都会成为里面的众神之一,当然,当属最大的神乃是供奉的大尊神手持金蛇剑的博朗圣女阿姆罗。
而博朗尔尔司说会将君恪邑迎娶龙玉楼的事情讲给神殿众神听,意思就是说,让诸神保佑他们,而且也祈祷博朗和宣和盟友共存,说明了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崇帝听着点头,笑着伸手请了尔尔司入座,“甚是感动可汗对于我们两国友好的重视,朕有一些小小心意,作为日后可汗离开宣和的饯别之礼。”他说着摆了摆手,朱皇后赶紧使了个眼色。
顿时外面有许多的宫女捧着一盘盘的珍稀珠宝前来,什么沧海月明珠,什么千年珊瑚,什么玉珠琉璃瓦,应有尽有,那宫女可是一排过去,然后又另外起一排,排了八排之多。
周围的人不无惊讶,这赏赐,独一无二的多、精致。
端木煌心中直冷笑,叹这几个人唱戏唱得当真不错,而且演技可谓是一流!博朗尔尔司杀兄夺妻,夺了侄子的王位,却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称呼侄子为“我儿”,只因为此时自己已经为王,而这侄子依旧还是太子!这般的面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而崇帝和朱皇后手段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可是自己这个做六皇叔的能不知道?竟然大方送如此多的饯别礼,能够如此委屈自己,做出这般的假惺惺,也是下足了功夫!
博朗尔尔司笑了笑,但是心中也明白崇帝口中的意思,他说的是作为饯别之礼,他的意思是,君恪邑和龙玉楼成亲后,那就应该到了离开宣和回去他们的博朗的时候,不要在这里多耽搁了。
“谢崇帝陛下!”尔尔司上前一步,再次朝着崇帝行礼。
“朕知道博朗珍稀的物件甚多,可朕这些玩意儿也是千万种物件中选出来的,可汗笑纳。”
“崇帝陛下客气,您的赠赐,实乃是我博朗之幸!”尔尔司笑道。
他说的是赠赐,并非是赏赐。赠有平等之意,而赏,则是附属上下级之意了。
崇帝心中冷冷一笑,并没有多说话。
他身边的何公公看着大概可以了,赶紧上前一步,甩了一下自己的拂尘,示意那些宫女都可以退下。
立即那些宫女捧着那些赠赐都退下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道,“博朗太子君恪邑、龙将军府大小姐到!”
“宣!”崇帝应了一声。
顿时,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了外面。
殿门慢慢打开,君恪邑此时背着龙玉楼慢慢地走了进去。
端木煌眸色微冷,也看向他们两人。
龙玉楼此时就在君恪邑的背上,她想起当时在漠城的时候,自己也曾这般的被他背着,那时候自己还想,不知道他能够背着自己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第二次背着自己的时候,竟然就是在这成亲的这天。
“小楼。”此时君恪邑低沉了一声,喊道。
“嗯?”龙玉楼此番可谓是小家碧玉姿态,万分娇人,而今说出来的话,语气,都带着一丝丝的女儿家的娇气。
君恪邑听着她的这么一声应,心中已经感觉甜滋滋,“你今日终于嫁给我君恪邑了。”
“嗯。”龙玉楼小声应了一声,趴在他的身上并没有多动。
“我一直想着你穿上红妆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今晚,我一定要好好欣赏你一回。”君恪邑更加压低了嗓音,言语中有些暧昧。
龙玉楼顿时脸上一红,还好自己可是盖着这红盖头,并没有人看到自己的脸红。
龙玉楼只感觉心中羞涩,然后不做声。
君恪邑低声笑了笑,“你也好好欣赏我一回。”
“别说了,这可是大殿呢!”龙玉楼嗔道,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上的衣服。
君恪邑嘴角上挂着笑容,笑着继续背着她上前。
只是,自己感觉到一道目光太犀利,而且万分强烈,似是死亡之讯!
君恪邑一惊,顿时看向那道目光,当看到坐在那里的双目赤红的端木煌的时候,君恪邑浑身抖了抖。
“怎么了?”龙玉楼感觉到他的此番不正常反应,不禁问道。
“无碍。”君恪邑稳了稳心神,看向端木煌。
他的身边竟然没有凤无忧,难道凤无忧出事了?而且,他如今看上去,身子状况不太好!
君恪邑浓眉一拧,想了想,还是赶紧背着龙玉楼上前。
拜堂之后就可以进行宴会,到时候,可以亲近端木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凤秋旭和端木空桓也小心从偏门进来了,但是都坐在最后。
凤秋旭看向周围的人,才发现端木煌早就进来了,可是自己竟然不知道……
难道是错乱了时间关系,所以没有看到他们进宫?
可是,为何却看不到凤无忧?
君恪邑此时已经跟着龙玉楼一同站在那红地毯上,周围的人都已经坐在两边,全都仰起头来看着他们两个人。
崇帝看了一眼的太监,立即何公公赶紧上前,而又有一个小太监从边上呈上一只银盘,那银盘上,有着圣旨。
何公公上前,然后捧起了那圣旨,慢慢打开。
“博朗君太子接旨,龙将军府大小姐龙氏玉楼接旨。”何公公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扯开了嗓音。
周围的人听着,立即全都起身,然后朝着崇帝跪下,而朱皇后也起身,朝着崇帝弯腰行礼。
尔尔司见此,只好也起身对崇帝行礼。
端木煌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要做出什么行礼之类动作。
君恪邑浓眉微皱,这匹豺狼,还真不是一般的难驯,也就只有凤无忧能够让他低头了。
君恪邑看了一眼龙玉楼,然后牵着龙玉楼的手行博朗的弯腰之礼。
何公公看了这下方的所有人,都甚是满意,可当看到端木煌站在那里冷冰冰的时候,有些怔愕,他立即看向崇帝。
崇帝看向神色倨傲的端木煌,他那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禁收紧成拳头。
这般的如此不尊重自己这个做帝君的!
但这也并非是一次两次了!
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是,崇帝到底还是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何公公宣圣旨,不用去管端木煌。
端木煌面色冰冷,并没有多少反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将龙氏玉楼,乃朕之第一女将军,而今远嫁博朗,博朗太子定要好好待之。朕赐鸳鸯琉璃玉一对于尔尔,往尔尔相敬如宾,满堂子孙。君恪邑,博朗太子,朕之佳婿,特赐金福玉,金福满门。今,乃是结秦晋之好之佳日,当共享和平富贵,众生皆贺,三日为期,亦应天策。钦此。”
前面各种称赞崇帝如何承运天时,遵从祖训然后将宣和治理得如何如何,后面是说各种给君恪邑和龙玉楼赏赐,希望他们两个人百年好合,而百姓都恭贺三天,以响应上天降下的恩福政策。
“君太子、君太子妃请接旨。”何公公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道。
君恪邑微微点头,“多谢崇帝陛下,君恪邑甚是感激,多谢陛下恩赐!”他说行礼之后,然后上前领旨。
“平身!”崇帝摆手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大呼之后,才起身来。
君恪邑已经接了圣旨,然后回到了龙玉楼身边。
而朱皇后此时站起来,“依照我们宣和规矩,还是要拜堂才算是成亲,那,不知道可汗和君太子的意思是……”
“一切按照皇后娘娘说的办。”尔尔司道,他说着眼神不禁看向君恪邑,然后又看向龙玉楼。
宣和第一女将军,这不是找了一个母老虎跟着自己对着干?
可是这只母老虎,貌似这身段,比阿垆驽氏(博朗君恪邑的生母)更加美艳!尔尔司看着龙玉楼,嘴角笑了笑。
恰好此时,君恪邑正好看到了尔尔司的看着龙玉楼的那一抹笑意,顿时,君恪邑眸色一眯,袖子下手中已经紧握成拳!
今生今世,自己所受的屈辱,自己都会讨回来!尔尔司!
此时,何公公走上前来,然后甩了一下拂尘,扯了嗓音,道,“请。”
君恪邑收敛了神色,看向龙玉楼,这时候宫女呈上了红色的绸缎,君恪邑和龙玉楼各自拿着一端。
然后开始按照宣和风俗来行成亲礼。
只是端木煌并没有什么心思,但自己还得坐在这里。
“一拜天地。”
“二拜皇上皇后、可汗。”
君恪邑和龙玉楼转身,然后对崇帝和朱皇后、尔尔司一拜。
“夫妻对拜。”
“礼成。”
何公公说完,然后转身看向崇帝,崇帝点了点头。
何公公退下。
这时候,朱皇后开口道,“皇上,您看,原本我们宣和的成亲规矩是,这会儿应该将出阁的姑娘送入洞房的,可是这方迎娶的是可是博朗的太子,这就有点好像应该有新的变化才行。”
“皇后认为应该有什么变化?”崇帝此时开口道,然后又看向君恪邑和龙玉楼,笑了笑,“是否觉得应该让安排在瑜凝殿?其实朕也有此意……”
他说着像是商量的语气,然后又看向朱皇后。
“臣妾认为也是这个意思。”瑜凝殿可是靠近翼博殿的地方,那里倒是清雅,可是太过于清雅就是有点萧条味道,但是朱皇后却是有些兴奋,“而且皇上,瑜凝殿时刻都让人打扫干净,那边的帷幔,全都是喜红喜红色,当年可是在那里住过很多位即将出嫁的公主,这其实很符合。”
“嗯。”崇帝点头,“皇后说得有道理。”
朱皇后听着笑了笑。
君恪邑和龙玉楼都有些怔愣,可是现如今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其实自己此刻一点的说话权都没有。
“不知道可汗认为如何?”崇帝此时似是征询着尔尔司的意见,看向他。
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崇帝和朱皇后已经联手好,甚至也已经跟崇帝沟通过,可是,却故意在这诸位大臣面前上演这样一场和睦又尊重的戏码。
再者,事先不将这样的计划暴露出来,到了现在才说出这样的建议,其中的算盘,何人得知?
尔尔司笑着点头,然后看太子君恪邑,“孤觉得,我儿会很同意的。”他说完看向崇帝和朱皇后,“多谢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
“皇上,稍后应该是在这里进行宫宴吧?”朱皇后此时转头,红唇微动,“以贺君太子大婚。”
“嗯。”崇帝点头。
而君恪邑确实对于尔尔司刚刚所说的话而皱眉,他第一次听到尔尔司这个杀父凶手竟然会在如此多大臣的场合中说出“我儿”两个字来,当真是不知无耻!君恪邑抬头,目光火炽地盯着尔尔司,恨不得上前将他这伪善的脸皮给撕了!
崇帝和朱皇后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两人,一台上一台下,其实也是挺有趣的,这博朗王族的人呢,就是有点不一样。
本来的王族习俗就是兄死弟承,无兄无弟才是子承,这其实是将兄弟之情看得比父子之情还要重,这就是马背上民族的所崇尚的兄弟手足,可是博朗君恪邑的父王安古洛却是因为曾经到过宣和端木皇朝的关系,崇尚的是宣和文化,也想学习宣和文化中的父死子承,而且为嫡系相传,没想到的是被自己的弟弟所谋杀。
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对错。
只是,这手法,弑兄夺位,然后夺妻,这对于即将即位的太子君恪邑而言,他怎么可能忍受?
再者,这次若是博朗尔尔司死了,那他的这王位,是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阿若莫,还是将王位还给太子君恪邑?
这谁又得知?
此时,有好些的身穿红衣的宫女上前,然后朝着君恪邑和龙玉楼行礼。
君恪邑回神,看向龙玉楼,“我送你去瑜凝殿。”自己也可以趁机问一下,端木煌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可以去太子东宫问问发生什么事情。
想必太子晔会知道一些事情,这个太子晔……可以说,是端木煌扶着的人,哪里会简单!
君恪邑眯了眯眼眸,行礼之后,牵着龙玉楼的手就走。
君恪邑和龙玉楼走后,朱皇后摆手,立即的,一排排的身穿粉色衣裳的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是各类的点心和美酒。
端木煌站起来,然后就转身要离开。
“皇叔可是哪里去?”端木赤雪倒是笑道,“小侄还想请皇叔一起喝酒呢!”
立即的,有诸多的大臣都看着端木煌和端木赤雪。不得不说,这两叔侄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声好气过,只要见面,肯定能够看上几场的斗嘴。
端木煌眼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本王上如厕,是否需要与皇侄说一声?”
端木赤雪顿时好生尴尬。
自己一个做侄子的,怎么可能有资格管别人上如厕?若是有资格管,也是崇帝和朱皇后而已,可是这上如厕,乃是私人问题,难道也要禀报?
当然不可能。
此时周围都是好些小声笑声,也有好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皇叔说笑了,小侄只是关心皇叔,所以问候一声。并无他意,皇叔莫要多心。”端木赤雪笑了笑。
端木煌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起身就走人。
无人不觉端木煌非一般的高傲,而且当真是阴晴不定。前段时间还以为他乃是变温和了,对人也有一些笑意,可是没想到,今日君恪邑大婚的这大殿上,就如此摆着一张臭脸,实在是有些令人无语了。
也无人不觉端木赤雪一直受着端木煌的压制,可是却是一直都是伏低了姿态,做了那个低调又温润的好王爷赤王。
端木赤雪面上笑笑,看了周围一圈,突然发现坐在最后的那端木空桓和凤秋旭。
此时端木空桓正百般无聊地坐在那里,然后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这身男装,似是感觉不妥又感觉不舒服似的,总是这里抓抓,那里抓抓,然后又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着要从垂下的发丝中自己编出个辫子来。
这还不是一般的多动症。
而凤秋旭倒是做得端正,但也是有些无所事事,时不时看着端木空桓在做自己的事情。
说真的,凤秋旭看着端木空桓自己跟自己玩了许久,都不曾停下过,实在是万分纳闷,“五皇子,下官可否问你一些问题?”
端木空桓此时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当看到端木煌的位置空了之后,心中一惊,但是又想想,感觉事情都没开始,遂看向凤秋旭,摇头,“本皇子现在没心思回答你的问题,凤府丞可以将问题留在日后,日后问起本皇子,本皇子定会言之不尽。”
凤秋旭听着一笑,“五皇子可是真性情。”
“本皇子很忙,你没事儿就自己玩自己的,别跟本皇子扯。”端木空桓看了他一眼,然后掬起自己的一捋头发,继续编制第二条小辫子。
凤秋旭看着哑然失笑。自己曾经听闻的,这五皇子幼年可是聪慧之极,只可惜那德妃死了之后,就变得这般的场景了。而今貌似无论怎么看,都是个顽童而已,不知道德妃九泉之下,不只是何种想法。
端木赤雪此时看着端木空桓和凤秋旭如此,嘴角淡笑,给自己倒了酒,然后就要凑到自己的嘴边上喝,可是又立即停了下来。
他招手让一名小太监过来,然后耳语了几句。
那小太监立即就跑到了端木空桓那里,对着端木空桓道,“五皇子,赤王殿下有请。”小太监说着就示意端木空桓看向端木赤雪。
端木赤雪看了一眼他,嘴角一笑,“好!”他说着也不编辫子了,赶紧就朝着端木赤雪走过去。
凤秋旭浓眉微皱,但是也只能过继续坐在那里。
君恪邑送了龙玉楼进了瑜凝殿之后,道,“你好生在这里坐着,若是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万分小心。”他说着亲自将自己的铜鼓扇放进了龙玉楼的手中,“你或者没有看到,我看到小六他神色貌似不太好,而且,殿上只有小六一个人到了,而没有看到睿鬼王妃,我想,也许出了什么事情。我得要去看看。”
龙玉楼一怔,立即就抓住了他的手,“漠城。”
“等我回来。放心。”君恪邑说道,然后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
“你的扇子,我是不会要的。”龙玉楼再次抓住他的手,将铜鼓扇塞进他的手中,说着就要将红盖头掀开。
可是君恪邑反手将铜鼓扇给她,然后握住了她要掀开红盖头的手,“不要掀开,等我回来,我再掀开。我要留着这个念想,这般,我会更加有动力。”
“小楼,好好替我守着这把铜鼓扇。”君恪邑笑了笑,说着立即就离开。
端木煌此时已经到了太子东宫当中,进去之后就直接找凤无忧。
而太子晔正在宽衣,听闻端木煌来了之后,赶紧穿好了衣裳之后立即出来。
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端木煌正站在凤无忧的美人榻边,而鬼隐正在给凤无忧施针。凤无忧此时已经沉沉睡去,并没有醒来。
鬼隐知道端木煌来,也没有阻拦他,继续施针,“放心,女娃娃伤得不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怎么中的毒?”端木煌低沉了声音。
“估计是通过接触,女娃娃不注意,就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鬼隐道,“这是一种叫做蚀心草,这个人肯定知道女娃娃有心疾,所以让她中了这蚀心草,她的心疾便容易犯了,心就开始痛了。”
“知道阿九有心疾的人不多,难道是他们?”纵观这么多人,知道凤无忧有心疾的人,无非就是君恪邑、还有凤武丞相府的人,也许,龙玉楼也知道,但思前想后,凤武丞相府中知道凤无忧心疾的人大概只有凤久麟、凤秋旭还有云如烟三个人。
凤久麟虎毒不食子,而且也没有这般对凤无忧下过什么毒手,应该不是他,而凤秋旭是她二哥,他可是舍不得凤无忧一点疼的,应该也可以排除,君恪邑更加不可能,他的为人,自己是相信的。
那就是只有一个可疑的人了。
端木煌眸色一沉,今日出现的人有,凤秋旭,君恪邑,端木空桓,以及很多很多人,不曾出现的有云如烟,还有,赤玲珑!
鬼隐听着端木煌似是没有什么反应,赶紧给凤无忧施针完毕之后,抬头看向端木煌,可是没想到,当看到端木煌那双瞳赤红的时候,整个人吓愣了!
“你,你怎么回事?”鬼隐赶紧起身,“快让老夫看看,你这是怎么了?”鬼隐说着赶紧上前。
端木煌看了一下凤无忧,确认她没有醒来之后,低沉了声音,道,“我无碍,好好帮我照顾阿九,我这就出去了。”
“可是,小六……”鬼隐说着立即就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将这个吃下,会缓过来的。”
端木煌看了他一眼,拿过了那小瓶子之后,转身就走,“不要让阿九担心我。”
“知道了。”鬼隐应下。
端木煌离开这里的时候,正遇上太子晔,太子晔看到端木煌的眸,惊了一下,立即行礼,“皇叔。”
“既然没事,就要恰好时间出现,可懂?”端木煌看了他一眼。
“是。”太子晔行礼,甚是合符礼仪。
端木煌看了里面的凤无忧一眼,然后还是很快就转身离开。
走到走廊的时候,正看到君恪邑飞快而来,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下之后,端木煌想起鬼隐说的话,若是那蚀心草是云如烟下的,而如今云如烟是他的妹妹,是凤秋旭的正妻,自己是要杀了云如烟,还是放过她一条生路?
“想什么?”君恪邑上前,然后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赶紧上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蚀心草通常是生长在哪里?”端木煌低声问道。
“蚀心草?”君恪邑浓眉一皱,“蚀心草很多地方都可见,通常在潮湿的地方生长,池边种一些蚀心草,完全没问题。”君恪邑看着端木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蚀心草是不是可以引发心疾?”端木煌再次问道,“我们回议事殿。”
“是……是不是王妃她……?”君恪邑立即看向他。
“尚好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有人要杀她,我绝对不允许!”端木煌沉声,他看了一眼君恪邑,“分开返回议事殿。”
“嗯。”君恪邑点头,明白了为何端木煌会突然变得赤眸,原来是受了不少刺激。
但是这般,恐怕会对他是一个透支过程,若是这个透支一旦奔溃,那么,他也肯定会奔溃死掉的!
“小六,你……”君恪邑话都没有说完,端木煌已经离开不见了身影。
“小心。”君恪邑说完这一句话,然后摇了摇头。
君恪邑是在许多宫女的带领之下再次回到天河议事殿的。
此时,高座上,崇帝和朱皇后以及博朗可汗似是在说着什么事情,并没有多理会台下的事情,而端木煌早就已经在他的席上坐着,一直盯着对面桌。
君恪邑不禁看向他的对面桌,对面桌正是端木赤雪和端木空桓两兄弟在那里,不过,有点不像话。
端木赤雪正在跟端木空桓玩着游戏。
这游戏是,让端木空桓不用手只用嘴巴,将桌子上的碗咬起来,喝掉里面的酒。
让一个皇弟如此玩世不恭地在众人的面前表演这咬酒碗的动作,这当真是在暗中侮辱端木空桓的人格!要知道,只有狗,才咬起那碗来,然后才喝掉那些酒的!
可是端木空桓非常高兴地在接受挑战,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到底如何,他现如今就非常努力地用他那元宝嘴咬那酒碗。
而周围有不少的大臣竟然都在看着,希望能够看到端木空桓咬起那酒碗来!
端木赤雪那可是笑得开怀,“五皇弟,你的牙齿可真是厉害,让皇兄好好看看你能不能咬起那酒碗来。若是咬起来,皇兄一定奖励你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端木空桓知道端木煌已经回来了,而且就在注视着自己,但他还是依旧努力在那里咬着那酒碗,但是几次之后,都没有多成功。
“你其实也可以选择不用咬起那酒碗,直接将碗里的酒喝掉就可以了,喝完之后,本王也是绝对可以奖励你很多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端木赤雪此时的笑意更加深了。
而周围的人听到端木赤雪这般说,笑得更加欢了。他的意思是,直接让端木空桓像狗一样舔着喝干那一碗酒。
端木煌袖子底下的拳头紧紧握着,自己可真是从来没想过端木赤雪竟然忍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这般侮辱端木空桓,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而且,从小就跟自己一般失去母亲的孩子,可是竟然被亲哥哥如此侮辱!
就在端木煌要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端木空桓却是睁着无辜的双眸看着端木赤雪,“三皇兄,我咬不起来,你替我咬起来吧!”
他说着立即就将酒碗推到了端木赤雪的面前,“三皇兄,你来。”
“呵呵,本王不来,这游戏是为你定做的,本王是不会玩这般的游戏。”端木赤雪甚是不屑。
“可是你参与其中,鼓励我,就是一起跟我玩的呀,你赶紧试试,你赶紧用嘴将酒碗咬起来,快点。”端木空桓是不依不挠。
“这游戏,你无法咬起来,本王也不一定能够咬起来,这游戏,不玩也罢。”端木赤雪此时拉了脸,这个臭小子,倒是懂得反过来了!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无法做到呢?不曾试过就否定了,不是三皇兄的行事风格呢!三皇兄一直都是教导我,说凡事做到尽力,刚刚我可是非常尽力也非常努力了,可是没想到,我还是不行。那么,三皇兄可能行的呀,你赶紧。”端木空桓也是非常固执之人,他说着立即就摆手,将碗再次推到端木赤雪的面前,“三皇兄,你若是不来,那可是一件很令人失望的事情,你要知道,大伙儿都在看着的!”
端木空桓说着就指了指刚刚看自己“表演”的那些人,那些大臣听着立即就偏过脸去,不敢看端木赤雪,生怕端木赤雪生气,然后自己各种遭殃。
端木赤雪刚刚想着要说什么,端木空桓已经又朝着对面桌上的端木煌和隔座的君恪邑,“三皇兄你看,皇叔一直都在盯着我们两兄弟玩,还有君太子,他们都看着的,若是你不与我一同玩这个游戏,那,之前你是不是在耍我呢?”
“本王怎么敢耍弄五皇弟,你可是别多想。”端木赤雪此时看向端木煌和君恪邑。
端木煌瞟了端木赤雪一眼,“既然是两兄弟一起玩的,那么,就要玩到底。本王曾记得与皇上玩过一些兄弟之间的游戏,谁不接下去玩,那可是接受对方提出的任何惩罚的。”
端木赤雪听着惊了一下,崇帝竟然与端木煌玩过游戏?这是不是在欺骗他?
端木赤雪看向高座上的崇帝,可是崇帝正在与朱皇后、博朗可汗尔尔司正在商量什么,根本无暇看到这里的情况。
“本宫想必赤王应该会奉陪到底的,更何况,本宫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对于赤王而言,不是小菜一碟么?”君恪邑此时开口,笑了笑。
“不咬起这酒碗也行,三皇兄可以直接不咬起那酒碗,然后低头、不用手,直接将酒喝完,喝完之后,我也奖励一些东西给三皇兄!”端木空桓笑了,“三皇兄大我这么多,肯定可以!”
可以个屁!
端木赤雪心中暗自骂了一声,冷眸一沉。
“快点,一起玩的游戏呢,别耍赖!”端木空桓此时神气地吆喝起来。
端木赤雪看了看周围,希望能有人来解围,可是此时端木煌已经坐正了身子,“本王可是等着的,赤儿皇侄,你可是要本王等到什么时候?”
端木赤雪咬牙,“皇叔,这可是很难的游戏,若是皇叔有兴趣,大可来试试。”
“本王今日只看游戏,不玩游戏。”端木煌冷了冷回道,“莫要拖延时间,时间很是宝贵的。”
“快点!”端木空桓此时也是不耐烦了,他说着立即就横眉竖眼的,抡起自己的小拳头,抓起了端木赤雪刚刚喝过的那杯酒,“你若是不试试,那就如皇叔所言,要接受我给你的一点点小惩罚,小惩罚!”他南桃花眼带着一丝的笑意,然后看向端木赤雪。
“赤王应该不会食言的,放心,看着就好。”君恪邑此时开口,然后笑了笑。
端木赤雪如此被软硬地说,心中可是不好受,可是自己刚刚可是才奚落过端木空桓,可是没想到,却被反捅了一刀!
“我数数。”端木空桓彻底没了耐性,开始给端木赤雪刚刚所喝的酒杯里到倒东西,塞东西。
端木空桓看了一眼端木赤雪,“一,二,三!”他快速说完,立即就往他的酒杯里又塞了别的东西,瞬间他就哭了,“呜呜,没想到,三皇兄竟然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而且,就会耍我,不然我都不会配合他玩游戏,我是多么相信他啊,可是没想到,怎么这游戏就让我一个人玩?呜呜,好伤心!”
周围的人都惊愕了,这是五皇子端木空桓?可是才没多少时间,就已经变了脸!
端木空桓此时可是哭得好不伤心,一边往那酒杯里塞东西,一边像个娘们似的哭。
“没想到……”君恪邑看着这般的一幕,摇头叹息。
端木煌的眸色阴沉,“失信的人,最可恨,终不为世人所信,也不为世人所忠!”
端木赤雪咬牙,愤恨对着端木空桓,道,“别哭了,本王这就试试给你看!”
端木空桓听着立即就破涕为笑了,“好啊,好啊,快点啊快点!”
端木赤雪愤恨不已,自己就不应该陪着这个疯子疯下去!还有端木煌那个疯子,自己就不应当陪着这些人疯!
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大臣,见他们都不曾看向自己,而崇帝和朱皇后、以及尔尔司都不曾注意到这边之后,才稍稍有些缓了缓心思,然后慢慢背了不用两手放在自己的身后,低头,用牙齿咬住那酒碗。
“看,父皇,母后,快看!三皇兄只用牙齿就咬住了那酒碗,他是多么地棒!”端木空桓果然跟个疯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把就从自己的位置上跳起来,然后大嚷着,生怕整个殿内的人不知道,“快看,三皇兄可以不用手只用嘴就可以把碗里的酒喝掉!据我所知,天底下暂时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做到!”
随着端木空桓的大嚷大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
端木赤雪惊愕,俊脸瞬间就红到了脖颈上!他赶紧放下来,然后不敢再喝什么酒。
“快啊,三皇兄,喝酒,刚刚你就做到了,真厉害!”端木空桓笑着说道,整个人兴奋极了,“真心崇拜三皇兄,你简直就是我的榜样!”
整个大殿都静悄悄了,只留下了这端木空桓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端木赤雪当真只感觉自己此生一不留意输给了端木空桓,自己真是没想到,自己没有输给端木煌,却是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
端木赤雪将什么的都推开了,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什么的。
“三皇兄,你怎么不喝酒,赶紧啊,赶紧!”端木空桓跑到他身边来就道。
周围的人都静悄悄地看着这一幕。
崇帝此时可是气得要死,这多少都是自己的两个皇儿,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可是要气死他不成!
“够了!”崇帝此时大喝一声,“你们这是做什么?!”
瞬间,所有人都缩了脖子,不敢动。
端木空桓表示很无辜,他上前几步,然后朝着崇帝拱手行礼,“禀父皇,是三皇兄和儿臣玩的一个游戏,其实无伤大雅,就是大家乐一乐。”他笑着就转头看向端木赤雪,“三皇兄,你也说一说,告诉父皇,这游戏可好玩了。若是父皇能够参与进来,一同玩,也不为过!”
“什么?!”崇帝气得整个人瞪红了眼!
“啊!”没想到,就在崇帝话落的时候,崇帝听得身旁不愿一声尖叫!